早饭刚过,刘老郎中等人守时地卷着包袱皮来到旧营地。
对于条件简陋,众人没有意见。
城北大营的将士,特地搭建一间厚实的大帐篷,摆上桌椅板凳和茶水,作为众人探讨商议之所。
“秦女医,老头子尽力了。”
刘老郎中舍弃脸面,找来三十几个郎中,有人当时答应得痛快,等今早的时候又突然反悔。
“您已经出很大的力了。”
面对生死,不可能每个人都一样无私。
秦晴对这方面看得淡,目前有了人手,接下来还有药方和药量的问题。
“秦女医,在下不才,先发表一下拙见。”
人群中,有个赤脚大夫,严格说来,他连郎中都算不上。
“怎么称呼?”
秦晴找到笔墨纸砚做记录,没有任何轻视之心。
哪怕她前世已经小有名气,却无分毫自满。
学医这一途,永无止境,没有谁永远比谁强的道理,只有各自擅长的领域。
“在下陈清河,家就住在边城的乡下。”
陈清河听说城里的郎中组织自救,立刻毛遂自荐跟过来了。
“此病源于老鼠,得病之人多半高热头痛,皮肤瘀斑出血,又有全身肿大之象。”
首先清热解表,其次要解毒。
“解毒的药材必不可少。”
黄岑,黄连,板蓝根,连翘,元参等,固本培元。
“陈郎中提出的方子,其实老夫有用过。”
另一位廖姓老郎中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说道。
最开始边城瘟疫刚流行,曾经有人跑到医馆找他开方子。
“生石膏,知母,薄荷,赤芍,大贝母,夏枯草,生地,这些都可用于解毒。”
廖老郎中选了稍微平和的几样,只可惜救治过晚,病人还是走了。
“况且,这些药材只管解毒。”
感染瘟疫的病人,基本都伴随夜咳,还要化痰止咳。
“廖老郎中说的有道理,那就再加两味中药,马勃和生甘草。”
尤其是生甘草,常见,价钱便宜。
秦晴询问众人意见,最后添在方子上。
郎中们坐在一起,各抒己见,争论了一个时辰,最后有了定论。
除了喝的汤药外,还要加中药泡浴,以缓解症状。
“咱们先暂定方子,再根据轻重程度调整。”
秦晴说完,众位郎中松口气。
接下来是防护用具,秦晴给众人发了口罩。
哪怕不能作为一次性使用,也比众人准备沉重的面具要好。
在大齐,郎中们有自己的防护方式,带着铜铁做的面具。
“这若是大晚上出门,不得把人吓到?”
乍一看,皆为牛鬼蛇神一样的小铜人。
“秦女医,多谢!”
秦晴不同于别的郎中,几乎是有问必答。
好不容易有交流医术的机会,谁也不愿意错失。
“官差已经出去半日了,怎么一个人都没带回来?”
药材,人手,屋子,能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却迟迟不见人。
众郎中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彼此都很尴尬。
他们空有救人之心,却无人可救!
“秦女医,咱们在街边挨家挨户喊话,结果被百姓们扔了烂菜叶。”
几个官差别提多委屈了,他们这是做好事。
百姓不但不理解,扔烂菜叶的,还有人泼他们一身脏水!
“唉,作孽啊!”
刘老郎中叹息,都是前头那知府作的。
“那人派官差喊话,说的可好了,不放弃每一个百姓。”
谁料把人骗到一起杀,一个不留。
“百姓们被蒙在鼓里,满心欢喜等待亲人归来,结果连尸身都没有。”
送亲人离开的一面,成了永别,连遗言都来不及留下。
“那不是咱们干的啊。”
众官差无比郁闷,官老爷早就带心腹跑了!
“说到底,百姓们对衙门丧失信任。”
秦晴很理解这样的心情,“要不这样,你们得知谁家有人感染瘟疫,我去劝说如何?”
“秦女医,您又是何必?”
有些郎中很不高兴,应该是百姓求着他们,现在可倒好,反过来了。
“脸面不重要,咱们是为边城好。”
秦晴不在意,无心计较这等小事。
局面在好转,总要有人去付出。
“夫人,奴婢倒是知道有一户人家。”
玉茹刚在衙门为伤者上药回来,得知情况赶忙道,“奴婢家胡同,有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
最近,老夫妻俩频繁咳嗽,始终不见好。
听说,已经开始出现高热了。
“因为官差不准百姓出门,奴婢没见到二老,但是晚上隐约能听见咳嗽声。”
二老住在田家斜对门,与肖婆子平日有些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