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怒吼不过是愤怒情绪的宣泄,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距离他们营地不过二里地的北方,是一片蒙古人的营帐,密密麻麻,足足有上千顶。
看来,这些蒙古人已经把宋国的忠勇军拿捏得死死的,竟敢在距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安营扎寨。
若是凌云、董兴他们知道这个情况,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在营地最中间的一顶大帐篷中,三个满脸大胡子的蒙古人正围坐在一起,脸色不怎么好。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看起来有四十五、六岁,阴沉地说道:“今日,中、南各部落已经全部联系过了,只有两个小部落表示可以给予我们适当的支持,而且,明确表态,绝不出兵。”
最年轻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气愤地说道:“我呸!这些鼠目寸光的小人!雄鹰只有在广阔的天空才能自由自在地飞翔!他们早已忘记了身体里流淌的是蒙古人的血液!”
最后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汉,声音有些沙哑:“好了,生气有什么用?他们不对我们出手已经算是好的了!早些睡吧,让儿郎们一个时辰之后再去一次。我看这些宋军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蒙古骑兵再次对宋军营地发动了一波突袭。
还是同样的策略,近千人从四面悄悄逼近,突然启动,冲上去射一轮箭便匆匆撤退。
忠勇军又有两个哨兵牺牲。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随着他们的撤退,有几个黑影跟着向南方冲了出去。
蒙古人的目标就是宋军的哨兵,上千支箭射出去,几乎每次都能射中几人。
凌云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啊啊”的一阵乱叫加拳打脚踢,宣泄了一通,方才慢慢平复下来。
董兴站在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安慰道:“凌云,再坚持两天。再往南,就到我大宋地界了。”
凌云带着些哭腔说道:“我,我能坚持,我就是心痛,每天都有几个兄弟倒下,这眼看就到家门口了,他们,却埋骨于国门之外,我偏偏还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无能了啊!”
董兴的心情同样沉重,但他知道,两个人总要有一个更坚强些,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更坚强才行。
要不然,吴元帅也不会让他们两个搭班子带队出击。
“凌云,越是在这最后关头,我们越要坚强,还有六百多个兄弟,我们要把他们尽可能多地带回去。等我们缓过来,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些蒙古人消灭,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
凌云吸了下鼻子,平静地说道:“嗯,你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人已经派出去了。这最后两天,最是难熬,明日我们将进入南部蒙古各族的地盘,尤其得小心。
这帮蒙古人追了咱们这么久,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我估计他们会发动最后一次攻击,那才是最严峻的时候。咱们这六百多兄弟,能活下来一半就不错了。”
董兴点点头道:“嗯,睡吧,估计蒙古人不会再来了,明日早点出发,尽量多赶些路。”
哨兵又换了两班,蒙古人果然没有再来。
天还未亮,营中便烧起了锅。
最后几匹多余的战马将被作为口粮消耗掉。
都是终日与战马作伴的战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有人愿意以马肉为食。
但蒙古人追得太紧,战士们当初为了解决口粮问题,出营打猎,结果被蒙古人围攻了几次,阵亡了几十名战士。
于是,只好放弃了打猎的想法。
这是蒙古人的权利,忠勇军的战士们没有。
天亮之后,忠勇军战士们拔营出发,全军迅速向南突进。
凌云已经下令,今日务必要穿过中部蒙古各族领地,达到南方各部族领地才能扎营休息。
一路追杀的蒙古人见状,大约也猜到了他们的目的,于是也全速追击,大部队迅速向忠勇军靠近。
忠勇军战士们的弹药已经严重不足,不能再向刚开始那样随意射击,只有等蒙古人逼近了再放几枪。
不时有蒙古骑兵落马,但他们的速度几乎没有受到影响,仍然紧紧地缀在忠勇军后面。
这一场追逐战注定是要被载入史册的,凌云事后回忆道:“我从军以来,从未象那般疲惫过,胯下的战马一刻不停地在全力奔跑,每一个人都知道,停下来就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