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猴子连续几晚都没再做噩梦或梦游。猴子鬼手脱险,十分高兴,我们也觉得,这事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岂料……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怪梦,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个古怪的黑衣老头,这老头脑袋上扣了顶脏兮兮的雷锋帽,自打出现后,就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也停。
我很纳闷,这老头是不是痴呆症?于是我转身问他:“大爷,你老跟着我干吗?”
那老头低着头,因为帽子的遮挡,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脸,好一会,他才颤颤巍巍地说出几个字:“钱,钱……”说着,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伸到我面前。这只手不但瘦,还很脏,手上满是灰黑的泥土,指甲长得吓人,尖且粗糙,里面塞满了黑糊糊的脏东西。
我心想,哦,原来是个老乞丐,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元硬币,放在他手上,转身继续走我的路,谁知那老头拿了钱,仍旧没有走开的意思,仍旧紧紧地跟在我身后。我站定,他也站定,又对我伸出了手……
大概是嫌钱少吧。我想,这老乞丐还挺贪,算了,年纪看上去也这么大了,可怜,我再给点就是。这么想着,我又开始摸口袋,没再摸到硬币,我干脆摸出一张十元纸票,交给了他。
这回别再缠我了吧,一边想,我一边加快了脚步,走出几步,回头一看,我差点背过气去,这老头居然还跟在我身后!也不知他是怎么走的,始终能和我保持一米多的距离,既不被落下,也不会靠前,我一停步,他就停步,然后再对我伸出那只又脏又瘦的手。
这……我头有点大,这老头也他妈太不识趣,太贪心不足了吧,我有点生气,想骂他,转念一想骂他又何必,他要跟让他跟就是,这么大把年纪了,想必跑也跑不快,我跑上几步,把他甩掉就行。
于是我撒开步子,往前跑了近一百米远,再回头看时,惊骇得头发差点统统竖起,这古怪的老头,居然还和我保持着那一米多的距离,更要命的是,我跑得气喘吁吁,这老头居然跟没事人似的,腰不弯气不喘,见我转过身,又对我伸出了手……
“钱,钱。”老头居然还问我要钱,太不要脸了。
我火了,冲他大声喝一声:“快走!”
老头猛然对我仰起头,一张惊心动魄的鬼脸出现在我眼前,我魂飞魄散,吓得大叫……接着,我睁开了眼,原来是个梦。
这无非是个很一般的噩梦罢了,若只是我做,那倒也没什么,可偏偏在我做这梦的同一个晚上,大嘴和猴子,也都梦到了一个奇怪的讨钱的黑衣老头。与我梦境不同的是,大嘴是梦到他在开车时,一个黑衣老头拦在路中间,问他要钱,而猴子,则是在一个乡下茅房拉屎时,一个黑衣老头突然跑进来,问他要钱。
同样是个黑衣老头,同样给了钱仍不走开,同样在最后露出一张鬼脸来吓人。
猴子无比纳闷地说:“就算是双胞胎,也不至于梦得这么巧吧。”
唯一的解释是,我们同时撞邪了!
可邪从何来?
这几天,殡仪馆根本没有业务,别说我和猴子,就连大嘴都没去过他们单位,因此这邪,是绝不可能从殡仪馆里惹来的。
那这邪究竟是在哪里惹到的,一下还是三个人同时中招,难不成这鬼撞多了,身上就沾了鬼味,走在街上,那鬼也得哭着喊着地沾上来?
三人瞪着眼睛想了又想,我猜测:“是不是去找那野坟时惹上的?”
大嘴一拍巴掌,说:“十有八九,这几天就去了那地方!”
猴子表示怀疑,说:“那坟墓里埋的是一男一女啊。”
我骂他:“谁说了就是那个坟里的东西弄的呢,y县那一条路,沿途那么多坟,蠢猴!”
猴子哦了声,点点头,忽地又说:“不对。”
我问他:“怎么不对?”
猴子说:“那还有郭薇呢,郭薇也去了,她怎么没梦到这怪老头?”
我挠挠后脑勺,瞎说道:“也许那老头不愿意吓小姑娘吧,就只找我们三个了。”
大嘴忍不住笑:“操,那老头还他妈是色鬼,怜香惜玉哪。”猴子听了,也跟着傻乐。
我对他们说:“还笑?想想怎么办吧,这一路上那么多坟,天晓得是哪个。”
猴子想了想,出了个馊主意:“那老头不就是来要钱的吗?要不这样,我们带足那个纸钱,去y县那条路上,见着野坟就烧,总能烧对,横竖就是那一段路,这老头收了钱,估计就不会缠我们了。”
大嘴啪地拍了猴子脑袋一下,说:“要烧你去烧,他妈的老子没这工夫。”
我同意大嘴,对猴子说:“没错,猴子你去烧。”
猴子跳起来,骂了声:“操!”
三人闷头在房间里想了一个来小时,憋得龇牙咧嘴,狗屁也没憋出来,最后大嘴叹口气,说:“想来想去,好像只有猴子那个笨办法能用,可是……”
猴子打断大嘴笑道:“我就说吧。”
大嘴瞪他一眼,骂道:“说个屁,老子还没讲完,可是,你说的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一路烧,回头事情没解决,反而又烧出什么新麻烦来了,那怎么办?”
猴子重重地吐了口气,背手踱到床前,一屁股压了上去,不说话了。
晚饭吃得索然无味,三个人心事重重,晚饭后回到房间,相顾无言。不一会,刘俊来了,得知我们三人同时中招,哈哈大笑。
猴子白他一眼,指着刘俊跟我们说:“你们看,这就是人民警察,人民现在有了困难,他不帮忙解决,反倒引以为乐,真他妈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