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沧转身跳了下来,我的心也跟着落回了肚子里。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宝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让人过来送人去医院啊!还有呼吸!应该是失血过多受惊吓昏倒罢了。”
我这才想起来,家里的保安,都被我叫到书房去了。而我跑得那么急,手里都还抓着那对讲机。而现在对讲机还在发出杂音,表示着对讲机一直处于打开联接的模式,那么我们刚才说的话,在对讲机那边的保安就应该都听到了。
我把对讲机放到嘴边说道:“听到了吗?危险解除了,马上到大厅那边的沙堆附近去,送胖保安去医院。”
我挂断了对讲机,因为那边已经听到了他们打开门,并跑出来的声音了。
任千沧注意到了对讲机,也明白了过来,缓缓说道:“行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坚持下去。他们只是保安,有异议的,就辞了。”
我点点头,帮他穿上了大衣。等我们回到那沙堆旁的时候,只有一堆的血迹,保安室的灯亮着,有着说话的声音。我们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了袁雪。她就坐在保安室的大椅子上,不肯走了。
我估计着她是害怕了。以前还和宝爷住在隔壁,而现在,宝爷也不在应该是送人去医院了。袁雪一个人不敢回院子去吧。
而今晚值班的人员变成了三个。他们就靠在保安室的门板上,抽着烟,说着刚才的事情。
看到我们两过来都叫了一声。我对袁雪说道:“袁雪,今晚上,你跟我睡吧,让任千沧睡客厅沙发就好。”
我的提议袁雪马上就点头了,起身准备跟我们离开。可是就在我们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保安叫住了我们;“先生,太太。”从年纪上看,他绝对不是我招进来的,而是吴光之前招进来,在这大院子里,做了好多年的老员工了。
他跟上我们的脚步,却又看看保安室里的那两个人,又朝前走了四五步,才压低着声音说道:“吴叔……失踪了对吗?”
吴叔的死我们一直没有公开,而那大梁上面的人头,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抬头去找的。我门都没有说话,那保安停顿了好一会,就像鼓足了勇气才敢说道:“吴叔是……死了吧。而且,你们……都早知道了。甚至是……”
他说不下去了,任千沧反倒笑了起来,上前一步,逼近那保安说道:“甚至是什么?我杀的?”
我暗暗拉拉任千沧的衣角,让他别这样。不过他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任千沧继续说道:“大院子前后经历了半个世纪了,主人从我爷爷到我,三代。主管从吴光的师父,到吴光,再到宝爷,也是三代。又是个放古董的地方,这里面的秘密多得是。一些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别把自己牵扯进来。不想干的话,明天就去我们院子跟商商提吧。”<readtype='page-split'nu='2'/>
说完任千沧拉着我,就朝着院子那边走去。袁雪也赶紧跟了上来。
袁雪之前虽然知道一些这样的事情,但是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面对血腥。而且在我跑去西北那院子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在保安室里的。她应该也看到了胖保安的那断腿。那个晚上,也不知道应该说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我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让她问个清楚,还要回答她很多问题的准备了。但是她就是这么躺着一句话不说,甚至是动都不动一下。
任千沧似乎也是一整晚上都没有睡着,因为我三点起来倒开水的时候,他还在沙发上,用那泛着荧光的眼睛看着我。我看到的就是黑暗中,三双泛着荧光的眼睛,他和灵宠猫,还有我的小猫崽的。
任千沧没有说什么,我朝着他微微一笑,就回到房间里去了。
在我七点起床的时候,袁雪已经醒来了。她就站在院子那看着天空刚出生的太阳柔柔的阳光。而客厅也没有看到任千沧的影子。我问道:“袁雪早,任千沧呢?”
“我六点起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可能已经出去了吧。”她说着,伸着懒腰说道,“商商,有时候我真的想不回去找我爸妈了,就在中国找个老公吧。”
我感觉她现在来说这个有点不合适吧。不过我也没有多问什么,回到房间去给任千沧打电话,才知道他已经在老爷子那院子里,处理家里的事情了。说是准备着九点开会,让我一会也过去。
这才七点钟呢,九点的会,现在怎么就过去了呢?
等我梳洗好,跟着袁雪一起去厨房那边吃了早餐,再去老爷子的院子的时候,时间也还早。也就八点半吧。我本来以为,也就任千沧和宝爷两个在这里说说话,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竟然已经站着挺多人。粗略看了看,也算是看明白了,昨晚事发的时候,在院子里的,都聚集到这里来了,而现在在院子各处值班的,都是刚交白班的人。
任千沧手里把玩着老爷子房间里放着的一把扇子,据说是什么朝代,什么王爷签名的扇子。他也是把玩着,转过来转过去的,边说道:“在开家庭会议前,我先跟昨晚在院子里的人都说一声。大院子里这两年一直在出事。”
我和袁雪就站在门外听着他说话,听到这句我就想笑了。这两年一直在出事,其实是他回来了,才一直在出事的吧。
任千沧继续说道:“大家明里暗里也有谈论了不少。多多少少心里也都有了点底。但是这话始终不能说到明面上来。我今天就明着跟大家说了,昨晚的阿章的事情,就按工伤算。该怎么赔的,按照劳动法,就怎么赔。任家还出得起这个钱。但是你们要记住了,阿章是晚上出来打电话自己没留神从台阶上摔下去,被地上的准备建筑用的吊机砸了腿,这才截肢的。谁要瞎说了一句话,那阿章就不是工伤了。到时候,任家也就没有义务去赔他以后的生活费什么的。最多就是帮他办的保险先赔了医药费,不够的任家补几块钱。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谁嘴碎的谁帮他养去。听懂了吗?”
昨晚在这里的,其实也就十一个保安,加上一个赶早做早饭的厨房阿姨。一共就十二个人。而且昨晚压根就没见到那个阿姨,搞不好,她还在睡觉,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呢。
保安还是比较激动的。任千沧笑道:“那好,这件事就这样了。你们去洗把脸吧。下班了还没洗把脸就过来等着也挺辛苦的。离九点还有二十多分钟呢。”
话毕,很多人都离开了,在经过我们的时候,也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但是我看到了最后那个没有走出去的老保安,就是昨晚问了吴光情况的那个。
任千沧问道:“黄哥怎么了?累了就坐着等会吧,不用站着了。”
我和袁雪也走了进去。坐在一旁的宝爷就叫道:“怎么你们俩就不机灵一点呢?也不会给我端早餐过来的,我昨晚一晚上没睡呢。”
我白了他一眼:“自己吃去!”
黄哥还是看着任千沧就是不说话。好一会,任千沧才说道:“黄哥有什么就说吧。”
“吴叔……吴叔说……”黄哥开口说道,只是他开头的这两个词就让我们都惊讶了。“吴叔说,他想杀了你,他说,让我用这房间里的大毛笔,扎过你的心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就看着那边书桌上吊着的,笔杆就有两三厘米粗的大毛笔。
毛笔是有正气的东西,也是能阴阳互通的渠道。要是黄哥只是说出这样的话,那还没什么,而他的眼睛就这么紧紧盯着那毛笔,让人看着就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拿毛笔一般。我赶紧不露声色地走了两步,就站在了黄哥和那毛笔的中间。他要想拿到毛笔还要推开我,怎么着都会满上几秒,让任千沧有所防备吧。
宝爷站了起来,走到黄哥的身旁,说道:“吴光的人头,你藏在哪里?”
明明放在大梁上的人头,在大厅倒下之后,就不见了。袁雪请人铲的建筑垃圾也没有发现人头。当时我还想着是不是人头被砸下来的瓦啊砖啊什么的砸成了肉泥了,一起和着那些建筑垃圾一起倒去了。可是就今天黄哥说的这些话,我也能确定,那人头,跟他有关系。
黄哥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还是一直盯着我的方向。
时间一分分过去了,他就这么盯着我,或者说是盯着毛笔的方向,然后缓缓抬起手来。只是他的脚还没有行动,宝爷已经一个箭步跨到他的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抬膝盖就狠狠撞上了他的肚子。
吃痛,让黄哥发出了哀嚎还卷起了身子来。宝爷说道:“操,老子也是打架出身的。你这种情况,我最有把握了。不说是吧,老子一个个剁了你的手指头脚趾头,我看你能坚持得到几个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