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棚的三面都用事先准备好的草珊子围了起来,再在地上铺上厚厚的豆草和麦秸草,最上面放上苇席,便是村民们休息的地铺了。
再搭建几个简易的伙房,放上锅碗瓢盆,就是他们煮饭烧水的地方,每天定时会有人煮饭烧水,为修河道的村民们做好后勤工作。
等所有的人都到齐后,县长站在河道的高处,拿着喇叭开始动员起来,随着他手里的小红旗摇动起来,修建河道正式开始。
开工之后,整个河道红旗招展,人声鼎沸,号子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场面热火朝天,极为壮观,令人震撼。
又是时值秋末冬初,早晚天气比较冷,可村民们身上都是薄薄的汗衫,甚至还有人赤膊上阵,他们挥铣挖土,把平板车装滿后,就拉走。
柴建民被村长分配到拉车人的位置,让他把绊绳搭在肩上,走在最前面,一辆车两边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陈大柱。
几人都将自己的绳子拴在车板上,五个人弯着腰,齐声呼着号子,两腿吃力地一步一步向上坡登去。
柴建民拉着绳子走在前头最累,要爬坡上坎,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很大的力气,因为你不使力,肩上的绳子肯定会松了下来,后边的人看到了就会开口骂人。
即使累了,没有力气,也要把绳子攥紧,做出用力的样子来,待爬上坡后,把板车掉头,顺势将土翻下,然后再一溜小跑,来到河底继
续装车,等待出发,周而复始,一直到中间休息,才能停下来喘息一会。
临近中午的十点过后,每个人的肚子里就开始咕噜起来,心里就盼着早点收工吃饭,干活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当大家听到一声哨响之后,都争先恐后回到工棚,用凉水洗洗手,擦把脸,便直奔简易伙房而去。
伙房离工棚不远,每天的伙食还算不错,基本上都是一大块白面馍,大锅烧的白菜,萝卜,粉条等,每隔二天还能吃上一顿肉。
白面馍是不限量的,而菜每人只能装一碗,饭量大的能吃好多个大馍,饭量小的每顿也能吃二三个馍馍。
许来弟坐在河边吃着馍,还有碗里的肉,眼里冒出了幸福的光芒,自从和程巧闹翻后,她再也没有吃到过一口肉。
没想到来的这里挖河道,第一顿饭就吃上了白膜和肉,虽然干活是辛苦了一点,但至少能祭五脏庙啊。
陈大柱也拿着馍和菜来到了许来弟的边上,并将自己碗里的肉给了许来弟,许来弟愣了一下,却也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毕竟每个人分到的肉就那么小小的二块。
“谢谢你大柱哥。”
“不谢,干活的时候往边上点,这样偷懒看不到。”
“嗯,知道了。”
许来弟知道修河道苦,可没有想到这样苦,两只手半天就起了水泡,还有她没有胶鞋,一双布鞋每天泡在泥浆里,估计回到村里也该要报废了。
“等回去
了我给你买双布鞋,还有钱和粮食也回去给你,现在给你都护不住。”
许来弟点点头,大家都睡在一个大工棚里,白天太累,晚上就会睡得死,到时候被人顺了钱还真的找不到人。
饭后休息了一刻钟,上工的哨子就吹响了,许来弟只能撑着两条酸疼的腿,拿起铁锹开始挖泥,陈大柱深情的注视着许来弟,眼帘垂下之际,掩盖了一道冷光。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收工,吃过饭后,村民们分男女各自躺在自己工棚的地铺上休息,由于受条件限制,无法洗澡,只能用温水擦一擦身子。
而男人们大多数不讲究个人卫生,根本不洗就睡下了,满工棚内,脚臭味和汗臭味,扑鼻而来,柴建民忍无可忍的将铺位搬到最外面。
在没有入睡前,大伙还要七嘴八舌的闲聊一阵,当然,向阳村的破鞋又被人提了起来,大家决定明天要早点起来,看看破鞋究竟长什么样子。
柴建民阴恻恻的笑了,可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陈大柱偷看他的那道目光,那是看死人的目光,丝毫没有温度。
慢慢地,工棚里安静了下来,大伙都累的打起了鼾声,由于劳累了一天,这鼾声听起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上工的哨子吹响了,柴建民觉得自己还没睡多久,他真的不想起床,尤其是穿上昨天汗水湿透,尚未晾干的衣服时,浑身都不舒服起来,磨磨蹭蹭地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工
棚。
当然,他的磨蹭让村长感觉脸上无光,丝毫不给面子的骂了一顿,柴建民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照样领了早饭吃了下去,才往河底走去。
今天各个村的村民们注意力显然不在干活上,他们还记得昨晚说的话,到处询问到底哪一个女人才是破鞋。
柴建民当然不会傻傻的告诉人家这个女人就是破鞋,他已经被村长给盯上了,可不能再作死了,可陈大柱可以啊。
他故意愁眉苦脸的喃喃自语,明明小姑娘看上了自己,只不过换了一个对象而已,咋就变成了破鞋。
耳朵尖的人眼神一动,悄悄的接近陈大柱,关心的询问起来,陈大柱也如同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把柴建民和许来弟的事情加加减减的说了几句。
陈大柱虽然说的很笨拙,却也把柴建民的刻薄,许来弟的贪心给说的清清楚楚,让大家都非常同情这么一个老实的汉子被知青给欺负了还不知道。
他们看向柴建民和许来弟的眼神就有了变化,村民和知青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怎么融洽,现在刚好给了他们一个泄愤的机会。
柴建民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人,村民们对男人还是适当的宽容的,而许来弟的身边却围满了人。
大家终于看清楚许来弟的长相,咦,长得也不咋样嘛,怪不得老人说丑人多作怪,长成这个样子还要骗老实人的口粮。
许来弟被这么多的汉子围在中间,而且还都是其他村
子的汉子,心知不妙,肯定是柴建民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