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航洗澡的时候,梁靖妮在外面等他。
明天一早的飞机,她还有最后几场戏,送不了他,就打算今晚多陪陪他。
盛航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响了好几次了,梁靖妮懂得分寸和边界感,一次都没有帮他接过,甚至都没过去看一眼是谁打过来的。
后来实在是觉得对方可能找得挺急的,她才去敲浴室的门,“盛航,你手机一直在响。”
盛航说:“你接一下。”
“不太好吧。”
“没有关系。”
是他的私人手机,也就是他私人的事情,在这种事情,梁靖妮意识到他对她其实一直挺亲近的。
这样的感觉让她心里有些欢喜。
等她要去看是谁打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又挂了。
梁靖妮心想一会儿可能还会再打过来,结果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是盛航的母亲。
【航航,你这几天上哪儿出差去了,周日下午和高小姐见面你不要忘记了】
梁靖妮垂眼看着那手机,她没有去碰一下,可那两行字就这样浮现在眼前。
所以他走得急,不是因为公事,而是要回去相亲。
他来的这几天,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她像个傻子似的以为自己真的在谈恋爱,被他一层一层揭开过去的种种防备,一步一步被他拉进他设计的陷阱中去。
盛航从浴室出来,见梁靖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情绪不太好。
他一边系腰带一边走过去,捏她的下巴:“怎么了?”
梁靖妮看着他,发红的眼睛里有怒意,盛航有些诧异,下意识拿手机看了一眼。
看见程文茜给自己发的消息,他也没太在意,手机扔在一边,淡淡的说梁靖妮:“咱们在一起快一年了,除了这两天,以往你什么时候正视过这段感情?或者换句话说,你拿我当金主,你凭什么因为这种事情有情绪?”
“盛航!”
梁靖妮一下站起来,火气已经冲到了喉咙眼儿,却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会儿盛航心里也烦躁,一个字都不想解释,只道:“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你可以先走了。”
“行!我走!”
梁靖妮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临走前在他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那两百万算我借你的!以后你不是我金主了!”
盛航看都没看她,低头点了根烟,“滚蛋。”
随着那扇门重重的合上,盛航才抬手摁了摁眉心,片刻后,给程文茜回了电话去。
“航航,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文茜一如既往的温柔,她一直都是一位温和的母亲,从盛航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妈妈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
妈妈不会在家里和爸爸拌嘴,也不会在他犯错的时候批评他,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记得妈妈是一位高贵优雅的女性。
也就是这些年,他才意识到,妈妈确实跟别人不一样,因为她比别人更会伪装。
“我出门那天你就联系过小廖,我来回的机票都是小廖订的,您会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去么?”
盛航平静地开口,“而且和高佳珊见面不是这周末,而是这个月底。”
程文茜在那头笑了一笑,“哦,那是妈妈记错了。”
“妈妈,在我面前你也要演吗?你就是知道我和她在一块儿,才故意搞这些小动作。”
盛航抽着烟,也笑了起来:“我的事业你要插手,我的婚姻你也要干预,过去我没有遇到喜欢的女人,你管一管也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我有了想要一起生活的女人,您一定要阻碍吗?”
程文茜还是不承认,“瞧你说这话,高家和咱们程家也合作了好多年了,之前就说好了的,相亲是次要的,妈妈主要还是想让你和高伯伯谈一谈海外贸易的事情。”
盛航抿着唇,没接她话。
程文茜又道:“航航,你误会妈妈了。”
“好了,不想说这件事了。”
盛航觉得和她沟通越来越累,她什么都想要,并且永远不知道满足,在过去的那些年盛航对她的了解太少了,不知道她是这样虚伪的一个人。
但那是自己的母亲,即便知道了又如何,总不能把自己和她割裂开来。
国内盛家。
程文茜挂断电话之后,依旧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看今晚的养生节目。
盛华楷就坐在她旁边看报纸,在盛航来电话时,他看了她好几眼,一直没吭声。
她知道盛航那个小演员在一起,坐不住了,打了几次盛航的电话他没有接,索性打到那个小演员剧组导演那里去。
下午朱导才和盛航一起用过餐,自然知道他和梁靖妮回酒店去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程文茜是想用那样的方法让那个小演员知难而退,她和盛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应该在一起。
“航航都三十一岁了,他有自己的主见,你不要什么事情都给他安排好。”
盛华楷看完了报纸,放在一边,这才试图去劝说程文茜:“我们都会老的,儿子要乐得跟我们亲近才好,你这样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在盛航很小的时候,程文茜就总是让他跟在他表哥程仲亭身边,她很疼程仲亭,程仲亭也很疼自己这个弟弟,兄弟两个感情自然很好。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程文茜心里,她做这些事情都是有缘由的。
她是程家小女,虽然博宇有她的股份,但继承权不可能落在她身上,更不可能落在她孩子的身上。
她现实的认为,盛航要得到博宇的最高管理权是没有希望的,但是如果他们兄弟感情好,程仲亭自然不会亏待他。
兄弟间的感情就是这样被她算计得这么清楚的,前几年盛航不小心听到她和盛华楷的聊天内容,才知道,原来自己和表哥之间存在的利益关系,在她眼中竟然要大过血缘关系,这让当时的盛航极为震惊和难堪。
但程文茜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甚至说盛航:“要不是因为我从小让你和仲亭培养感情,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坐上博宇董事长的位置?你别忘了,你表哥还有个儿子!”
当时盛航也没有和她吵,因为她这样的思维方式已经几十年了,吵也没有用,虽然事在人为,但他始终有觉得表哥对自己的感情似乎被她利用了,有好长一段时间,盛航其实过得挺压抑的。
如今盛华楷把这些道理再一次讲给她听,她仍旧无动于衷:“华楷,连你都觉得我是一个善于攻心计的母亲是吗?你说说,我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为了航航好?”
她坐得笔直,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依旧一副优雅模样,她转头看着盛华楷:“航航要是一个女孩儿倒也就罢了,但他是个男人,他一定就不能比仲亭差!”
盛华楷和她讲不通,只好就放弃了。
摇摇头,拍拍她肩膀说,“早些休息。”
然后就上楼给儿子打电话去了。
这会儿盛航正打算点第二根烟,看见父亲来电,他心里倒是高兴了些。
“爸。”
“航航,不要跟你妈往心里去。”
盛华楷柔和的男中音,宽慰着儿子:“要说起来,天底下的母亲都一个样,她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你好,却从来不知道,孩子长大了,父母攥在手中的线就该松了,让他自己去飞。”
盛航说:“爸,谢谢你。”
盛华楷笑了两声:“那女孩儿我在电视上见过,蛮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