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高秀岩目光深邃地注视远处祁县。
高秀岩已是一名年近六旬老将,他最早是陇右节度府的大将,在陇右节府府呆了二十年时间,天宝八年,他拼死率领本部夺下了石堡城,也由此获得朝廷嘉奖,被封为云州都督。
但这也是他噩梦开始地方,天宝十二年,安禄山出任河东节度使,高秀岩成了安禄山的部下。
安禄山对高秀岩颇为笼络,让高秀岩对安禄山心怀感激,第二年安禄山造反,高秀岩也糊里糊涂跟随他‘清君侧、正朝纲’,直到发现安禄山是造反后,高秀岩才悔之晚矣。
不过幸运的是,高秀岩遇到了李邺,蓝田县一战,高秀岩被俘,投降了李邺,他的人生从此开启了第二扇门。
但当过叛将的名声一直压在高秀岩身上,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得到独自带兵作战的机会,要么是跟随李邺作战,要么是负责后勤,要么训练降兵,要么出任演武堂副教谕。
而这一次,他已经五十九岁之时,李邺任命他为河东道南部防御使,率军两万堵住田神玉南下之路,他终于熬出了头。
这时,副将陈密低声道:“将军,不如用投石机投掷长钉铁火雷,让它钉在城墙上。”
高秀岩摇摇头,“既然城墙还能支撑,说明城砖也没有那么不堪,铁火雷不一定钉得上,还会落入水中熄灭,那就太可惜了,是用人到对岸点火。”
高秀岩停一下又道:“准备三组弟兄上去,五千弓弩手在正南掩护!”
“卑职遵令!”
高秀岩随即又派大将赵奉先率五千骑兵迂回北上,切断了祁县守军的退路。
很快,三组士兵在夜幕的掩护下向县城东南角方向奔去。
每一组士兵由五人组成,每一组都拎着一只木箱子,箱子里是二十余斤重的铁火雷。
五千名黑压压弓弩手在正南面奔跑,城头上立刻发现了奔跑中的弓弩手,敲响了警钟。
“当!当!当!”
城头上三千士兵集中在南城头,手执大弓严阵以待。
只片刻,五千关陇军弩手奔到距离城墙两百步处,一起蹲下,向城头发射弩箭。
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头,压得守军抬不头,他们不得不离开城垛,在城头中部向外射箭,城头守军拿的都是守城弓,使用重箭,优点是箭矢重、穿透力强大,可以轻易普通皮甲。
但弱点也明显,那就是射程短,杀伤距离只有百步左右。
高秀岩早料到这一点,所以他派出的都是重弩手,使用蹶张弩,射程超过三百步,城头上的守城弓对他们没有半点意义。
当然双方都是空射,城头守军不靠近城垛,关陇弩军的弩箭拿守军也没有办法。
但重点不是弩军,而是东南角的三组火器营士兵,他们猫腰奔跑,很快到了护城河边,一组士兵无声无息下了水,另外两组士兵匍匐在护城河岸边,他们是备用,如果第一组士兵失败,他们再顶上去。
五名士兵在护城河中潜游,河面上只有一只很大的木箱子在漂流,城门附近的弓弩大战吸引了所有守城士兵的目光,自然就不会注意护城河小小的异常,又是夜间,基本上不会有人发现。
一般而言,这种偷袭被发现也是和守军注视人数有很大关系,一百名守军注视着河面,发现的概率大概有七成,三十名士兵注视河面,发现的概率就会减少为三成,如果只有几名士兵注视河面,被发现的概率也就微乎其微了。
其实这也是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注视人数不断增多,这就是量变,但就有其中一人发现河中的异常,这就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