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笑什么?”裴三娘不解问道。
李邺连忙道:“娘,你好歹是侍郎夫人了,一百文钱,你让爹爹去讨价还价,他可是堂堂的礼部侍郎啊!”
“那又怎么样!”
裴三娘撇撇嘴道:“伱爹爹欠我的,我要他一一补回来,我现在可不是侍郎夫人,我是永和坊一贴绝医馆的裴医师,还养个特能吃的儿子,每月入不敷出,穷着呢!”
朱雀鼻子一酸,她忽然有点感动了,她连忙上前拉着裴三娘的手道:“伯母,我陪你逛花灯吧!”
裴三娘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不用了,你们自己去逛,玩得开心点!”
这时,李邺发现不远处,父亲李岱把铜簪子偷偷送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娘子,他连忙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娘!平康坊安然居大酒楼的白玉房我包下来了,你累了可以去那边休息,今天和明天都可以,还有大柱的马车停在西市大门口左侧,我们可能不坐了。”
“马车你们自己坐,我坐你爹爹的马车,平康坊我不去,不喜欢那里。”
李岱笑呵呵走回来,“娘子,铜簪子退掉了。”
他一回头,看见了儿子,“咦!邺儿怎么在这里,朱雀姑娘也在。”
“行了,你们去玩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裴三娘拉着丈夫快步走了,走出十几步还向他们挥挥手,“去西市那边,有大灯楼!”
望着两人走远,朱雀叹息一声,“我现在才知道你母亲真不容易,难怪她要去寻宝!”
“什么寻宝?”李邺一头雾水。
朱雀说漏了嘴,她也隐瞒不住了,只得解释道:“上次我和你娘去太平坊寻宝,她告诉我,你几岁的时候,生活实在艰辛,她就晚上去寻宝,翻老宅子,和很多人竞争,和不少人结怨,后来她怕那些人伤害你,才没有去寻宝了。”
李邺当然不知道,这是他前身的事情,但母亲的艰辛他是知道的,难怪她上次去孙瘸子家寻宝那么有经验,还知道瓦罐里藏有一条小蛇。
他轻轻叹口气道:“我不在京城,你替我多陪陪她。”
朱雀默默点头,李邺笑道:“走吧!我们去西市。”
两人一路赏灯向西市而去
西市的花灯同样精彩纷呈,到处是红光四射的灯笼,各种造型匠心独运,形态各异,龙、凤、虎、豹造型的走马灯,在光怪陆离的夜色中,飞腾跳跃,漫步旋转,如此的赏心悦目,奇幻旖旎,可谓空前绝后。
西市内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座高达二十丈的木制灯楼,用绸缎绑扎,上面挂了五万盏彩灯,璀璨光华,令人炫目,四周还挂满了金银、玉石、珍珠等财宝,初春的微风吹来,珠玉轻轻碰撞,雅音袅袅,俨如天籁之声。
这座灯楼又叫‘天子光轮’,是天子李隆基亲自下旨要求建造,这是他登基以来的不知
耗费的绸缎木材就不用说了,每一盏灯笼内都点着大蜡烛和火把,燃不了多久就要更换,灯笼还有上千人专门负责更换点灯蜡烛,耗费成本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被更换的火把还带着余火,从高楼上扔下,俨如一颗颗流星划过夜空。
灯笼下围了几千人,有人开始奏乐,数千人牵着手,围着灯楼跳舞唱歌,这就是踏歌,唐宋时期,平民百姓们最盛大的活动,秋收后,点燃一堆篝火,全村百姓围成圈,一起跳舞唱歌,尽享秋收后的喜悦。
这种踏歌的文化形式在汉人地区已经被入侵的异族摧毁殆尽,但在西南少数民族中依然保留,数十人、数百人甚至数千人,一起牵手跳舞唱歌,不要以为这是少数民族的风俗,这是我们祖先的文化,被少数民族保留下来了。
李邺牵着朱雀攀上了灯楼,他们站在二十层高顶端,望着长安城内银河璀璨,美幻绝伦,朱雀的心醉了,她搂着自己爱郎的脖子,两人缠绵亲吻,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两人相依相偎,一直坐到三更时分,才慢慢下了灯楼,他们走出了西市大门,准备前往平康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