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灼烧原野,魔物在火中化作灰烬。
一首歌回荡在战场上。
“蒲公英随着晨间的风远行...”
“秋日的风带回收获的芬芳...”
“但无论怎样的风...”
“也不能再为我带来你的注视了......”
当一切停止下来的时候,果酒湖的水都被蒸掉大半,水蒸气包裹着蒙德,骑士们只能看到那氤氲的水汽中站起一个可怖的身影。
突然从城中的方向袭来,却没有伤到骑士们,反而和魔物内斗起来。
警惕着那火焰怪物,骑士们向鲁斯坦征询意见。
水雾还未散尽,鲁斯坦看不清那个狰狞的魔物是什么表情。
他无法做出将这个魔物也斩杀的决定。
从那似乎在看着自己的火焰怪物身上,鲁斯坦察觉到了浓浓的悲恸。
他的剑挡在前方。
红色的火焰怪物深深看了他一眼,径直朝着城外而去。
罗莎琳没有再化作火龙卷,她用双脚丈量着这片土地,虽然是一个泡影,却显得这么真实。
使她沉溺于此如此之久。
罗莎琳的眼中天真不复,当心中的火焰再次燃起,她想起了真实的世界,以及真实的历史。
游学的少女归乡时,迎接她的是爱人的死讯,和满目疮痍的故乡,而不是幸福。
沸腾燃烧的铁水从眼角落下,滴在草地上,留下带着火星的黑色焦痕。
她转头向龙脊雪山的方向,巨龙的嘶吼震动苍穹,坠落的毒龙使大地都抖动了一下。
“你玩够了吗?”女士闭上眼,没有被从美梦中叫醒的歇斯底里,语气甚至称得上平静。
她当然还记得在这里作为少女罗莎琳生活时的遭遇,那个看起来就诡异的小女孩,显然和记忆中的同事是同一个人。
在她的身侧靠前些的地方,塔维纳尔从风中凝聚出自己的身形。
“雷神之心的事情处理好了?”女士看着自己的这位同事,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稻妻,停留在眼狩令废除的时间。
“和草神之心一起送到女皇陛下手中了。”
这样的回答让女士皱了皱眉,自己被困在这个幻境中到底多久了?
而且身体状态有些不受控制。女皇陛下给她的赐福被抹掉了,她无法恢复平常的样子。
身上的火焰炙烤着周围的空气,完全没有熄灭的迹象。
这是自然的,这火焰是罗莎琳心底火焰的具象化,五百年来那股火焰从未有一刻停止过燃烧,那是她所立下的宏愿,燃尽此身,将世间所有污浊烧尽。
过往立下的宏愿也在时时刻刻炙烤着她自己的心,以往有冰之女皇给予的赐福得以压制,感受不深,现在失去了那份庇护,她的心与灵又一次燃烧起来,反复叩问着自己。
近距离站在这团长燃火焰边上的塔维纳尔在周围套了层淡淡的寒气,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她将一直挂在自己肩膀附近的哥伦比娅小人偶拿下,点了点人偶的眉心,示意它可以开始了。
女士也被这个长得很像哥伦比娅的小人偶吸引,扬起眉毛,不过没有询问什么。
小人偶扑腾着翅膀,飞到女士的前面,张开了双臂。
然后猛的撞向女士。
理应的碰撞却并未发生,小人偶像是没有了实体,撞入女士的脑袋里不见了。
然后,女士身上的火焰开始熄灭,她变回了人类的模样,不过看起来还是一身白裙的少女罗莎琳的模样。
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变化,女士还是忍不住朝塔维纳尔询问出声。
“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解释一下,我们怎么出去?”
塔维纳尔微微抬起下巴,朝女士身后不远处的蒙德城示意。
“这是天意给你的补偿,想要出去,需要你拒绝这份补偿。”
“补偿?”
女士嗤笑出声,眉眼染上了几分嘲弄,朝后转头。
倏然,她的眼神凝固了。
蒙德城的方向,正有一人过来。
鲁斯坦仍旧放不下心中的怪异感,安排好骑士们收拾现场的残局后,朝着火焰怪物的方向找去。
然后,他看到那团燃烧着的火焰熄灭,心爱的女孩出现。
女孩也在这时转过身,肯定了他的眼睛,不是幻觉。
“你......是刚刚的......”
罗莎琳看到他的脸上又一次露出了那种思虑重重的忧愁,心底一阵刺痛。
尽管想起了五百年的记忆,即使知道眼前的是个幻觉,她仍旧无法克制心脏的悸动。
要是真的就好了......要是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就好了......
罗莎琳望着那个已经因为震惊有些说不出话的男人,悲哀的笑了。
“罗莎琳,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吗,关于你刚刚到样子,不要害怕,我相信你,可以,把你变成这样的原因告诉我吗?”
不是质问,不是拔剑。
鲁斯坦仍旧原因相信眼前的女孩和那些魔物不是一伙的,相信爱人没有背叛人类。
罗莎琳低下了头,“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的梦......”
“我梦见我与你,在我们缔造的纯白世界中再会。”
“就像现在一样。”
罗莎琳抬起头,表情像是在哭,可眼角流出的却是滚烫的铁水。
“但梦终于还是要醒了。我早已经被烈火吞没。而你,也早已与毒血一同回归大地。”
不知从何处开始,烈火点燃了花草树木,鲁斯坦和他背后的蒙德城像是定格成了一幅画,正被这火焰燃烧。从边缘开始,火舌舔舐过一寸寸画布,最后覆盖上骑士的面庞。
女士不再回望,转身,塔维纳尔仍旧站在那里,目光专注又缺乏情感的波动,好似观看剧目的观众,而她则成了这出戏的演员。
“好看吗?”女士不冷不热的问。
“从专业角度评价,情绪一波三折,是个很不错的故事。”塔维纳尔看起来完全没有顾及主演的心情,有问必答。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隔岸观火的家伙。”女士重新环顾周围,火焰褪去后,虚无笼罩了她们所在的区域,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瞬间的怅然若失后,女士将最后的眷恋掐灭。
都无所谓了。
想要不断往前走,就要烧毁身后的一切,就要相信他所说的永远纯白无暇都过度,在地平线的尽头,在陛下的梦中。
决心落下的一瞬间,周围的虚无碎裂。
脚下微微一荡,她们已经踩在了一条竹筏上,沿着不知尽头的流水朝着未知的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