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维纳尔在问完那个问题之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荧的身上。
她留下时间给大慈树王思考,脚下虚幻的云雾腾挪,来到荧面前停下。
“看得出,你有许多问题。”
荧上下打量着塔维纳尔如今的模样。
她的确有不少问题想知道,自从进入须弥之后,许多地方看似自然,可就是觉得那里不太对劲。
她身边的诸多事情就好像是安排好了一样。
不知道为何,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有这种感觉,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只无形的手掌一直在操控着一切。
这种感觉愈演愈烈,终于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你还记得女士吧,上次在稻妻的时候,突然一个晚上过去,她就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了。”
荧开口说道:“我当时还是在你提醒后才发现,从那时候我就在想,该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如此大规模地修改众生的记忆。”
“直到刚才,从大慈树王对世界树的描述里,我大概猜到了女士消失的原理。”
塔维纳尔点头,“她的命运走偏了。”
“原本应该是怎样的?”
“你在雷电将军面前向她提出御前决斗,她落败,死于雷电将军刀下。”
塔维纳尔的语气没有多大的波动,但荧却听出一阵寒意。
“那命运又是因为什么走偏的?”荧追问。
她并不指望塔维纳尔能回答,在她看来,塔维纳尔即使再厉害,能够抵挡世界树意识到修改,能够处理判罚之钉,知道这种问题答案的可能也很小。
毕竟连提瓦特的诸神都无法抵挡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
然而塔维纳尔仍旧是维持着不变的表情,说出了一个答案:“因为我。”
看荧瞪大的眼睛,塔维纳尔就知道她对这个回答一时间无法接受。
“我的出现,改变了既定的命运,使得本该死去之人有了生的可能。”
“于是她的存在干脆就被抹除了?!”
塔维纳尔:“对。”
“......”
荧的脑子有些混乱,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那种隐隐的感觉好像不是被害妄想。
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规划着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
看到荧还在消化这个信息,塔维纳尔朝一旁已经听懵了的派蒙点点头,转身来到纳西妲和大慈树王之间。
“你们这边呢?”
“想好了吗?”
她接连问出两个问题,左右看了看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说起来她和阿纳斯塔的视觉效果也和这差不多,如果再加上个雅蒙就更有意思了。
不过想起阿纳斯塔,塔维纳尔就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她忍不住朝下看了眼,确信这个类似魂体的身体完完整整,并没有那把黑金色的长剑冒出头来。
大慈树王看着塔维纳尔的动作,淡淡笑道:
“纳西妲与我分享了有关你的知识,塔维纳尔,我猜,你之所以提供帮助,是你那位女皇的意思吧?”
环绕在塔维纳尔身边的云雾微微晃动,她定了下神,
“我发自内心地钦佩您这样贤明的神。而且作为一个兼职写小说故事的,实在无法接受好人没好报的结局。”
“小说?”
“您可以借助虚空查一下,最近至冬一个半官方的出版社正在和须弥这边的商人合作,我虽然没有多少大文采,但也算是这出版社的话事人。”
大慈树王还没说什么,纳西妲就很有求证精神的翻出了相应的信息,附带了一堆书籍的虚空数据版。
查完,她表情稍微有奇怪,仿佛收获了什么奇怪的知识。
她把信息分享给大慈树王的残余意识,随后,大慈树王嘴角那总是淡然慈和的笑意也呆滞了几个瞬间。
“没想到至冬的文学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良久,她感慨出声。
这一来反倒是给塔维纳尔整不会了。
不是,你说清楚啊,我们至冬的文学怎么了?那可是美学经典,岂容质疑!
她决定回去以后找机会问一下维克多利亚,最近往须弥出口的书都有哪些。
小小的插曲过后,三人总算回归正题。
“你的办法的确可以让我的这一抹意识免于消散。”大慈树王朝纳西妲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接着话锋一转:
“可我并不觉得自己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我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死去,如果我的死能够为这个世界换来安宁,死又何妨?”
塔维纳尔嘴角一抽。
来了,她这个计划最大的难点,就是如何说服大慈树王留下。
按照对方的逻辑,她只要抹除了自己,就能保证禁忌知识污染的消失。
而塔维纳尔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案,还多出了很多未知的,不确定的麻烦,其中还涉及到神明之间的博弈,牵扯颇多,很不利于须弥人民的安全。
虽然现在并不需要呼吸,但塔维纳尔还是深吸一口气,作为发言前摇:
“不知道您对于我刚刚与那位旅行者之间的讨论有何种看法。”
大慈树王:“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我不意外。”
塔维纳尔点点头:“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同事客死他乡,结果到头来反倒是令她失去了更多。”
大慈树王微微闭眼:“命运一直是永恒的课题,教令院的一个学派总是试着在星空中寻找有关命运的回答,这是每个智慧生命都避不开的疑难。”
塔维纳尔看着对方,“在那件事上,我勉强触及到了命运的痕迹,树王大人,您觉得命运能够被改变。”
“从你在稻妻的遭遇看,答案是否定的。”
大慈树王看向意识空间的上方,虽然那里没有天空,但这个肢体动作还是无形中说出来她的潜在看法,对于天空与命运。
“是的,在那之后,我的陛下便不再让我尝试触碰命运的壁垒了,直到这次出发来到须弥前。”
大慈树王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塔维纳尔微微笑了起来。
“她让我尝试着对命运做出一些改变,所以我想到了您。”
“毕竟您的状态十分特殊,和我那位同事不通,大慈树王已经死去几百年,如今留下的您仅仅只是一些残余的意识,所以我想试试。”
“所以我之前才会问,你们是否能够相信我。”
塔维纳尔摊开手,十分无奈的样子:“我实在不敢尝试再强行留下本不该活着的人,万一到时候人在被抹除......”
大慈树王看着她,“你仍旧对改变命运抱有期待。”
“没办法呀,我毕竟是这样一个大活人,要是哪天有人告诉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了的,所有的相遇与离别,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早已写好的,那我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岂不是都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