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好分成的问题,多莉马上就起草了一份协议。塔维纳尔谨慎看过,依次提出其中的几点问题,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多莉隐含在其中的一些陷阱。
多莉表面笑嘻嘻,心中对于塔维纳尔的评价又高几分。
一场协商下来,多莉愣是没占到多少便宜,对方的要求偏偏卡在她能接受的底线上,巨大的利益之下,她也舍不得放弃。
最后,两人终于谈下了正式的合约。
收好签字的合约,多莉语气调侃:“客人你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可以考虑一下到我这边来帮忙,我觉得你很有潜力。”
塔维纳尔淡定的接受了这另类的夸奖,等到这时,她才开口,“现在我们再追加一部分协议吧,我要捐出我的那部分分成,建立一个针对魔鳞病的专项补助。”
“鉴于超级大商人有着丰富的资助经验,我想将这件事委托你来完成。”
这句话出口后,塔维纳尔能看到多莉明显有一瞬间的失神,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挑了挑眉毛。
“客人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你那么费尽心思从我这里占去那么多分成,现在却要将它们捐出来,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塔维纳尔笑意变深,“当然没有和你开玩笑。”
她继续侃侃而谈:“即便有了治愈的方法,我也深知这方法所需要消耗的材料有多昂贵,尤其是那些死域里才会生产的污染核心,或许它们的人力成本太高了。”
“须弥虽然有免费的医疗提供,但只保证基础疾病,真正的大病,普通的家庭负担起来可不轻松。”
多莉看着对方,回想起很多年前。
多莉的姐姐,在多莉小的时候因病去世,当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摩拉来支撑治疗的费用。
自那以后,多莉便对摩拉产生了极深的执念。
要赚多多的摩拉。
这样就不会再看到亲近的人露出难过的笑脸。
这样就不会再因为没有摩拉而失去什么。
甚至她成功跻身须弥的顶级富豪之后,那道伤疤也依旧横亘在她的心中,从来不曾愈合。
或许是为了弥补过往的伤痛,她资助须弥的医疗,如此喜爱摩拉的她每年都会向各个医疗机构捐款,保障底层人的基本生存。
“客人,你的魄力,让我都忍不住惭愧起来了。”多莉露出招牌的奸商笑容,推了推鼻梁上的小眼镜,用肢体动作平复心中泛起的波澜。
“和你早些年在须弥医疗上的付出相比,这不算什么。”塔维纳尔仍旧是那温和谦逊的模样,像是世人印象中的心怀苍生的济世神医。
多莉却不认同的摇摇头,“那不一样,客人,我付出的只是我庞大资产中可有可无的一点,而你是将自己所有的全部放弃,在这点上,我还是挺佩服你的。”
但你和我死抠分成,最后一瓢水泼出去的行为还是太败家了,那可都是摩拉啊,金灿灿沉甸甸的摩拉啊!
多莉在心中怒吼,佩服这人大手一挥散财的魄力不假,但还是很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拿着钱去利滚利不是能生出更多的摩拉来吗!
“只是想给本就困难的人在雨天撑一把伞而已。”
塔维纳尔看向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一脸的坚毅与温柔。
多莉觉得自己要被这人的圣人光环闪瞎了。
“好,我会替客人你处理的,只是要请我帮忙,是不是应该......给点摩拉犒劳一下呢,那样我才有动力啊......”
多莉搓着手,双眼中闪过精明。
“所以我才在最开始的时候大开口呀,你看,这不是还得花摩拉来委托你吗?”塔维纳尔笑着回头,“你自己从中抽取就是了。”
多莉:“......”
这可是你说的!
......
回去后,多莉招来了其他的合作商。
“授权已经解决,之后就看几位的本事了,材料上的问题都确定了吧?”
“都已经布置好了,明天就能开工。”一个大腹便便的材料商擦了擦脸上一直冒个不停的汗水,“只是,桑歌玛哈巴依老爷,为什么不直接偷偷生产呢,反正只要规模不大,就不会引来风纪官的追查......”
“我还是很尊重医生这个职业的。”多莉懒得回应太多,“好了好了,就不要再为无关的事情浪费宝贵的时间了,没听见摩拉沙漏发出的当当声吗,我们的摩拉可是在一刻不停的流走呢!”
送走这群合作者,多莉开始在房间中踱步。
关于那个医生承诺的酬金,对方说让她自己抽。
“真是甜蜜又痛苦的抉择啊,我是该抽掉三分之一,还是二分之一,还是全部吞下呢?”
她仿佛听见哗啦啦的摩拉在朝自己涌来。
她又想起那个医生捐出所有分成时的神情,以及记忆中姐姐无力垂下的双臂。
“哎呀呀真是刺眼的圣人光环。”
闭上眼,多莉一个后跳倒进软乎乎的灯灵牌懒人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摇啊摇。
良久,空荡无人的房间中响起她的自言自语。
“算了,就当是我再多做点善事,为今后的生意广结善缘吧,这一单就免费了。”
......
魔鳞病特效药物问世的同一天,一个针对魔鳞病的专项补助也同时出现。
两个消息像是两道惊雷般,迅速在须弥城和奥摩斯港两大主要城市传播开来。
多莉不知道处于何种目的,并未隐瞒专项补助资金的来源。
一时间,塔维尔医生成了人们闲暇时的热门话题。
有人说他是真正善良仁慈的医生,歌颂他的事迹。
有人说他目光短浅,葬送了自己一飞冲天的资本。
还有人说他目的不纯,捐款是为了博取名声,好凭此跨进须弥上层的交际圈。
众说纷纭,健康之家最近也时不时遇到好事者上门。
但近期风纪官们经常在附近出现,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也始终没敢闹出大动静。
“我真没想到你会把那么多摩拉捐出去。”扎卡里亚最近几天对于塔维纳尔越来越欣赏,说话比起先前还额外多出了几分敬意。
毕竟在他的料想中,塔维纳尔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去享受生活或者跻身更上层的医师圈子,不会久留。
然而塔维纳尔每天的生活还是那样,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摩拉而已,够用就行。”
塔维纳尔这特别随意特别高风亮节的一个回答里,一个假装病人想要打探消息的小报编辑手一抖,正给她扎针的实习医师直接扎错了地方。
塔维纳尔朝那边看了一眼,不作反应。
心中暗笑,她的目的,怎么会是摩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