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维纳尔的态度对托雷并没有被冒犯到的不满,笑容依旧的将身后的大箱子放到地上,同时道:
“我也很希望留下来,但可惜的是,你的帮手并不是我,而是这位——”
他颇为神秘的笑着,单手向旁一引,塔维纳尔的目光也随之落到那一人多长的木箱上。
她很难想象有哪个正常人会选择就这么背着这个东西走来走去,更何况看博士的意思,这里面是女皇说的帮手。
“你的新发明?”
塔维纳尔不知道要不要现在打开,好在博士先她一步做出了选择,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捆在木箱最外的手指粗的好几圈锁链,然后才是箱子本身的锁。
“这么说的话也可以。”多托雷动作利落的推开了木箱的盖子,塔维纳尔的视线也就顺其自然的落入其中。
她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木箱中放着些许干草防震,干草之中,一个面容精致无比,姿容动人心魄,远超过人类该有美貌的人形生物。
她长长的银白色发丝填充了木箱中的大部分空间,此刻随着木箱的打开,接触到外部空气后开始无意识般的摆动,像是被风吹动的自然现象。
无需再看,塔维纳尔便已经凭借那种本源的熟悉感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来回扫视,轻轻呼出口气,面向博士。
“为什么她的初始身高比我高。”
塔维纳尔双眼之中一片死寂,像是在看什么无生命的事物,缺乏生灵的灵动之感。
多托雷原本正打算欣赏的错愕与恼怒都没有出现,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至于塔维纳尔的问题……
多托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原来在意的是这个吗?”
塔维纳尔眼睛眨也不眨,一步逼近,脚底踏着无形的台阶向上,达到与多托雷平视的程度。
“告诉我,为什么……”
多托雷突然发现这好像更有意思了。
他咧嘴笑了起来,“看来是真的在意,为此还要专门踩高——”
咔嚓——
一声轻微的细响让多托雷止住了后续的话语,他的面具上用来屏蔽精神干扰的护目镜裂了。
透过碎裂的镜片,他看见了塔维纳尔身后逐渐清晰的一道虚影。
细密的耳语在耳畔炸响,仔细一听却分辨不出具体含义。
多托雷脸上的笑意扩大,他睁大了眼睛盯着那道与现实世界隔着遥远距离的虚影,努力要看清其上的细节。
即使他的眼球中血丝凸起,并随着注视时间的加深而逐一破裂,即使鼻中溢出一股温热的液体,也只是被他随手抹去,抹开一手猩红。
塔维纳尔嘴角一抽,周身逐步攀升的气势瞬间收束。
娘嘞,有神经病……
本想借机探一探这位二席的底,没想到对方还上头了。
古神虚影是你这么瞪着眼珠子看的吗?没暴毙都算塔维纳尔有意收敛了绝大部分力量。
当然不可否认这还有提瓦特本身特殊的原因在。
眼中的虚影散去,恢复成塔维纳尔那张熟悉的脸,多托雷罕见的叹了口气。
“虽然按照世俗道德来讲,你大概会拒绝,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有机会你配合一下我的一个实验项目,关于神明特性的研究,有兴趣吗?”
“呵。”塔维纳尔的回答干净简洁。
“令人遗憾。”多托雷摊开一只手,“人我给你送到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预祝你和妹妹相处愉快。”
他连脸上的血都没搽干净,利落的转身向着船上走去。
“你之后去哪?”塔维纳尔在他后面问。
“须弥。”博士朝后摆了摆手,看起来像是一个告别。
船只很快离港,看来这一趟并不是终点。
塔维纳尔看向被留下的长条箱子。
里面的躺着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只是被链条束缚住了手脚,此刻只能安静躺在箱底转着眼珠子看外面。
“初次见面,你叫什么名字?”塔维纳尔友好的朝里面伸出手。
对于这个和自己几乎同源的个体,塔维纳尔的初始好感还是比较高的。
然而对方只是看着她的手,好奇的看着,不言不语。
塔维纳尔蹲下身体,挨着箱子的边缘,在对方的眼前打了个响指。
箱子里的少女眼中迸发出惊讶,好似是第一次看见人打响指般稀奇。
她看着塔维纳尔的眼神中逐渐多出一丝崇拜。
塔维纳尔:“……”
看看这天真纯洁的眼神,这是给她送了个帮手?怕不是送了个拖后腿的……
而且这张脸——和自己有八分相似,却远比自己成熟。
这样一张和自己仿若一母同胞的脸上露出仿若大聪明般的神情……
谢谢,感觉裂开得更彻底了。
多托雷,下次真的不是爆眼珠子那么简单了。
总结自己和这另一个实验体的相似与差异,塔维纳尔都不由得开始怀疑博士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聪明的矮个子和傻乎乎的大块头,没头脑和不高兴……
塔维纳尔一手按住额头,制止住了逐渐发散的思维。
“先带你去城里吧。”注意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了。
塔维纳尔在箱子里找了找,发现博士并没有将解开少女身上束缚的钥匙留下。
四目相对,少女歪了歪头。
塔维纳尔将少女从箱子里扶起来,让对方从箱子中走出。
少女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镣铐,手指粗细的锁链连在中间。
哗啦啦的镣铐声响起,少女垂着如瀑的银白色长发迈出箱子,站在码头。
能绝美的面容,那纯真的眼神。
戴着沉重的镣铐,穿着纯白色的异域长袍,眼睛眨动间,无辜的好似一头误入人类社会的林中小鹿。
一瞬间,每一道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扫过的目光都仿佛被冻结,凝固在少女身上。
也顺带看到了那纯真少女身边的另一个人,牵着锁链,仿佛是禁锢少女的元凶。
塔维纳尔感觉世界此刻聚焦与此。
“多托雷……”
盯着数道不知是火热还是怜悯的目光,她压着喉咙一点点出声,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