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多久没有看见过渊下宫的黑夜了?
阿祁站在一面已经坍塌的墙壁旁,冷风吹过她的鬓发。
多少年……
在这地下世界生活的时间已经久远到她自己都要记不清了,她依稀记得在自己年幼的时候,渊下宫还是有夜晚的。
不是遵照自然规律的夜晚,而是渊下宫自己制定的昼夜节律。
那些记忆太过遥远,遥远到她都已经忘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她只知道,现在的她,那颗空寂许久的心中生出了一份别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淡很淡的怀念,就像是在喝着一杯乏味的白开水,你总觉得自己应该有些别的感觉,但其实并没有。
阿祁看着大日御舆,那座运转了百年,普照了这个地下世界百年的事物。
她不止一次想象过自己摧毁那个明亮太阳的情景。
龙蜥们的生活将变得更加舒适,不用龟缩在岩石和建筑间的阴影里。
龙蜥是不需要阳光,甚至不喜光亮的。
她一直想为养育自己长大的同胞们做些事情。
可是,她无法突破那层渊下宫人类遗留下来的保护措施。
连靠近都做不到,更别提摧毁。
于是她学习着人类的知识,在那个废弃的图书馆内一坐就是很久,希望能够在其中找到关闭屏障的方法。
她为此努力了很久。
直到半个月前,一群不速之客来到了这里,她不敌那帮怪物,只得让出了图书馆。
她知道那群怪物在试图找到什么,没日没夜的翻着那些书。
它们看起来对那座高塔也很有兴趣,只是同样无法破解拦在半途的,那道从各方面都笼罩了整个中心区域的屏障。
而现在,在经过半个月的研究后,它们之中的谁找了办法吗?
可她并未看到屏障的消失,它仍旧在那里。
阿祁带着这些思虑,做了一个决定。
她回到了已经半个月不曾踏足的区域,来到了那座图书馆前。
……
渊上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虽然这个形象仅仅是一种伪装,但是他相信如果他真的有头发的话,此刻也差不多要掉完了。
他是个学者,更准确的说,是个文职人员。
与多数学者相比,他并没有多少的探究欲,坐上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他不算是太能打以及……
教团里实在找不到愿意做这些事情以及能做这些事情的人了。
那群人,不是狂信徒就是神经病,亦或者两者都有,压根不具备正常跟人说话的智商。
脑子里仿佛就装不下除了深渊真理以及殿下以外的东西了,让他们负责文书工作以及知识研究,实在是不靠谱。
而他这个性格较为耿直,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反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职场霸凌下,跑来做了文职,多数时候也不用直接和那群同事往来。
不过,这趟外勤实在不算愉快。
或许自己确实缺乏对知识的尊重,所以才会在这地方被一个隔离屏障困了半个月,说出去都怕丢人。
渊上盯着自己的计算图纸,指尖燃气一簇火苗。
妈的,计算又出问题了。
他决定出去缓缓。
这一抬头,他才看见了图书馆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图书馆内没有窗子,那道不算高大的正门又恰好处在他书桌位置的死角,以至于他如今才发现外面的变化。
渊下宫内的大日御舆已经平稳运转了百年,它出故障的概率比自己同事突然有天不再对着殿下发病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