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尸骨累砌在原野上,渡鸦嘶鸣着盘旋,这就是如今的稻妻。
雷电影的目光还未从那具倒在她脚边的青年身上移开,画面再度一转。
牢狱之中,私刑,贪污盛行,哀嚎声与得意的笑声都尽数被高墙阻隔。
与之前的战场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那些战士是在为了稻妻拔刀,那么牢狱里的他们呢。”
冷漠的声音在记忆洪流中响起,这来源于塔维纳尔转录进去的心声。
雷电影神情逐渐严肃,盯着监狱里分赃的官兵,仿佛是想要记住他们的面容。
然而记忆再度转变,来到大街上。
神之眼收缴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反抗所带来的鲜血同样不少,而在失去神之眼后,一张张空洞麻木的眼睛一同注视想雷电影。
数不清的声音重叠反复,汇聚成一句话:
“将军,这就是永恒吗?”
雷电影瞳孔扩大些许,眼睛缓缓闭合上。
然而记忆并未在此处终止。
八酝岛上的反抗军营地里,一个士兵苦笑着道:“我的妻子并不是因为眼狩令离开的,而是疾病,不过我想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会不会觉得我在多管闲事呢,明明和我没关系,却还是加入了反抗军。”
又一个反抗军望着远洋长叹道:
“我也是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虽然家里说眼狩令和我无关,可是我觉得和我还是有关系的。每当看到人们失去神之眼后失魂落魄的样子,去就忍不住去想将军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稻妻现在这样,大家变成这样,她都不在乎吗?”
记忆不断闪现,不断有人和事浮现,离岛外国商人遭受的不公和苦难,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内部的混乱和污秽,压抑阴沉让人喘不过气的氛围,肆虐大地的雷祸,神无冢的污染,以及大大小小的荒废村落和难民。
“这就是,神明不再注视的国度吗。”
“连愿望本身,都不被允许存在。”
“然而神明的宏大愿望,寿元短暂的人类又怎么理解,千秋于他们而言,是如此的虚无缥缈。”
“对于寿命悠久的神明而言,转瞬的静默,便已经是他们的一生。”
“本来就没有多长时间去获得什么,如今还在不断失去。”
那道漠然的声音还在响起,仿佛旁观一切的看客在做出点评。
雷电影的眼瞳闪动着,无数的影子倒映在其中。
魔神的理解能力本就远超常人,大量记忆的涌入对她来说还构不成负载,但此刻的她,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已然松动,镜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塔维纳尔抓住机会,再次提取出她此刻的自我怀疑,随后就是加强反馈回去。
这时,记忆的洪流也来到塔维纳尔精心准备好的节点。
花散里看着他们。
她的身后是漂浮着的光尘,脆弱美丽。
“或许神明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吧。”
“你也理解的吧,怎么能就那样看着稻妻,看着那么多人白白丧命呢,神明不在,我们当然要自己想办法啊。”
“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很厉害的,这不是让稻妻等到了她回来吗?”
八重神子的身影出现在记忆里,轻轻呢喃出声:“狐斋宫。”
神樱大祓的最后,众人汇集在崭新干净的雷樱树根系下方,既是重逢也是分别。
这份关于花散里的记忆连气息都复刻得是那么完美。
当那与狐斋宫极为相似却又被污秽所侵染的身影出现,雷电影搭建起的心墙再也稳固不住,崩碎破裂。
她向前一步,徒劳的伸出手,触碰向记忆的虚影。
毫无疑问的,她的手从中穿了过去。
这仅仅只是记忆,是时间飞驰而过后残留的影子。
雷电影的手颤抖着垂落回身侧,她垂下头,仿佛不忍再看的闭上了眼睛。
花散里在记忆中消失,最后的话语长久回荡。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如朝露转瞬晞。”
趁着雷电影低下头的时候,八重神子回头朝塔维纳尔眨了下眼。
无声称赞起塔维纳尔对记忆顺序的处理。
塔维纳尔同样朝她点头。
对于这份传导进记石的记忆,塔维纳尔可是自信满满。
作为米家游戏全家桶爱好者,她早已对各路刀法掌握到了精髓之处,深谙剪辑之法,刀子怎么捅才会更痛。
这身临其境的剪辑,一般人根本绷不住,更别提她还在过程中不断削弱影的心防。
所以说,【概念】真好用啊。
雷电影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像是在叹息。
“你们赢了。”她语气疲惫。
她已经动摇。
八重神子感觉到阻拦在她前面的无形阻碍消失,笑着朝前迈出一步。
“影,现在愿意和我好好讲话了吗?”
雷电影眸色黯淡,“你还真是想了个好办法,知道我在意什么,又害怕什么。”
八重神子笑了。
“不是我哦,这些记忆,可都是那位小朋友搜集来的,这便是外来者眼中的稻妻了。”
塔维纳尔缓缓上前。
“您希望给稻妻的子民创造一个没有人会再失去的世界,便抑制愿望的产生。可您又是否想到了,人类本身就是在愿望,或者说欲望中诞生的。”
“食物,伴侣,情感,即便没有了神之眼,这些仍旧会存在,他们也还会再失去。”
“可失去本身也是生命中的一种体验,剥脱掉它的话,人是不会长大的。”
雷电影正视着塔维纳尔,分辨出眼前之人的声音便是之前观看记忆里一直在说话的那人。
“原谅我的逾越,这些话本该不由我这个外人说出,只是在看了稻妻这么多的得失和生死后,我很难一言不发。”
塔维纳尔的语气诚恳又冷静。
雷电影摇了下头,她已经整顿好心情。
“不必,你的忠言,我已经听见,倒是麻烦你为了不相关的国家如此奔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