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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后事(1 / 2)

往生堂,门口的仪倌还是上次那个,一眼就将她认出。

“你们堂主回来了吗?”塔维纳尔问。

“昨晚刚到,您找她吗?”仪倌小妹笑了笑,转身向后打开往生堂侧门,“不介意的话请跟我来吧。”

塔维纳尔没有那些忌讳,跟着进入了往生堂。

小院子内,胡桃趴在石桌上,手里拿着根毛笔,就那样悬停于纸上,嘴里低声念叨着词句,几次欲要下笔却都又在笔尖落及纸张前停下,眉头时不时皱起。

这是在作诗?她想起胡桃确实有这爱好,和行秋在这方面可谓是至交好友,经常聚在一起比试和探讨。

“堂主,您有朋友来访。”仪倌小妹见胡桃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无奈出声提醒。

胡桃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两个人,待她看清来者的模样,眉梢眼角染上喜色,立即从凳子上跳下,“哎呀,这不是塔维纳尔吗,消息很灵通嘛,昨天刚回来你几天就上面来了,来来来,坐这里。”

她推着塔维纳尔到石桌旁,转头笑嘻嘻对仪倌道:“渺渺姐帮忙泡壶茶过来,钟离先生前些日子刚从别人那得了不错的茶叶,记得他放哪了吗?”

“好好好,就知道您惦记着,我这就去找来。”被称作渺渺的仪倌边笑边应,对于她这个年纪不大的上司颇是无奈。

胡桃先是拉着塔维纳尔讨论起了她纸上的大作,奈何塔维纳尔在诗词这方面确实没有研究,只能根据上辈子老师教的随便发表几句见解,不想胡桃却像是遇到了同好,越说越激动,还说要拉她加入啥啥诗词会。

直到渺渺将茶壶端来,给两人各上一杯,胡桃才问起塔维纳尔的来意。

“我想请你帮忙料理两个人的后事。”塔维纳尔喝了口茶,只觉入口微涩,但回甘绵长,让人忍不住又喝一口。

“哦?”胡桃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说说具体情况吧,姓名,生辰年龄,还有住址什么的。”

“你认识。”塔维纳尔顿了顿,在胡桃无辜眨眼的时候继续道:“小冥和她母亲。”

“小冥……”胡桃略微停顿,“你找到她的尸身了?”

塔维纳尔点点头,讲述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到最后发现小冥的尸体时的情景,就连生死看惯了的胡桃也忍不住叹息。

“好不容易从人贩子手上逃脱,最后却死于郊野,被救出来的那两个孩子知道后会是什么感觉呢……”

胡桃没有说下去,她们都知道答案。

“交给我吧。”胡桃将茶水饮尽,望向天空。

时间很快来到选定好的日子。

小冥家没有亲戚,两家的老人早在前些年去世,如今因为父亲赌博欠债,剩下的亲戚们不想再和这一家扯上关系,所以即使早就派人去告知,今天也没有一个人过来。

反倒是塔维纳尔这个没有关系,甚至称得上的陌生的人来了,她静默的站在两具棺材前,并无太多悲伤。

空荡荡的灵堂,白蜡烛安静的燃烧,胡桃对着小冥和小冥母亲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深夜,璃月港内人烟已散,早就看到往生堂挂在外面的白旗,知道今夜会有送葬队伍的人们早早回到了家中,有点紧闭门窗,有点熄灯灭烛,白日繁华的街道一片静谧。

胡桃一改平日的嬉笑,穿着那身黑色的制服神情肃穆,仪倌们抬着两具棺材跟在她的身后,塔维纳尔也换了一身黑色长裙,跟在一旁。

上山的路上下起蒙蒙细雨,油纸灯笼在雨雾中朦胧显现,队伍安静的前行,一身黑衣融入雨夜,远远望去,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塔维纳尔踩着脚下逐渐泥泞的山路,她没去问胡桃那一趟出去小冥是否已经前往另一个世界,打算一切等尘埃落定后再说。

来到预先挖好的墓坑,一叠叠纸钱撒下,混杂着雨水坠入泥泞,因为并无亲属随行,很多与此相关的步骤省略,最终胡桃下令:“时辰到,葬棺入土——”

没有寻常葬礼的那种哭嚎,整个过程安静非常,那场小雨此刻已经停歇,只有泥土打到棺木上的声响,随着填入的泥土越来越多,那声音也越来越小。

最后,塔维纳尔的面前出现了两个鼓起的坟包。

夜风穿过,雨水打湿的衣物贴着皮肤,湿冷湿冷的,塔维纳尔望向胡桃,银月当空,少女朝她点头,流程已至尾声,她带着仪倌们返回。

塔维纳尔走在胡桃旁边,思考着如何开口,胡桃像是看出她有话想说,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将食指抵到唇前,嘘了一声。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等第二日的太阳真正升起,才算是结束。”

既然这样,塔维纳尔选择尊重习俗,返回旅馆,等到第二天天明,她便再次上门拜访。

她到的时候胡桃正巧在院子里做早操,非常基础的拉伸动作她做的颇为认真,像是乐在其中。

“嘿嘿,等我学好这套体操,就去找七七。”

塔维纳尔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顿时无语。

不过看来胡桃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状态,轻松诙谐,看到塔维纳尔的到来还真切邀请她一同加入体操运动。

塔维纳尔就当没听见,一点也不拘束的坐到旁边的石凳上,开门见山:“昨天不方便问,你之前送小冥到无妄坡,所以她是已经走了吗?”

胡桃一边拉腿一边回答:“是啊,而且是和她母亲一起走的。”

“母亲?”塔维纳尔疑惑。

“小冥的妈妈啊,因为记挂小冥,滞留在边界有段时间了。”胡桃活动着脚腕,继续道:“小冥和那两个孩子失踪的那天早上,就是那位母亲让女儿从窗口翻出家。”

“因为早些时候他丈夫就说过要把女儿送去抵债,只不过第一次小冥刚好不在就不了了之,后来每次丈夫回来,她都会让小冥离开家,她在家也只是被打一顿而已,只不过她大概也没料到那次丈夫会下杀手吧,”

“也没想到丈夫经过前几次早就有了防备,让人跟上了小冥。”

塔维纳尔听完心里也是感叹,沉默片刻,她又问:“小冥最后恢复记忆了吗?”

胡桃笑着摇了摇头:“或许这样也不坏。”

渺渺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几份早餐:“堂主,还有塔维纳尔小姐,快来吃早点,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

“来啦!”胡桃当即小跑着凑过去,还回头对塔维纳尔招手:“你也来,快点快点,不然我可就吃完啦——”

塔维纳尔暂且放下脑中思索,朝着她们走去。

忽的,她感觉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用让人能够理解的方式比喻的话,就好像有一颗种子悄然冒出幼芽。

那是什么?

还没等她想出答案,胡桃就把四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怼到了她面前,“发啥呆呢?”

"不,没事。"塔维纳尔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早餐,暖洋洋的温度贴着掌心,暂时盖过了那种奇异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