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好成很有效率,不到十分钟,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和任酮低声招呼了一句,然后走向我。
我站起来想躲,杜好成对我做了个不要移动的手势,并笑着要求:“宁彩,我用一下你的电脑。”
我想拒绝,但是任酮那眼神明晃晃的在警告我,不允许我说出拒绝的话。
“宁彩,我说你画。”杜好成将右手放在我椅子背上,左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按了两下我的肩膀。
我快速侧身,并用力抖肩膀,将他的手抖落下去。
任酮出声:“宁彩。”
我不满的别了下嘴角,僵硬着肩膀,由着杜好成再次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在好思佳的时候,杜好成就常常喜欢像现在这么做。他用嘴描述人的长相,让我在电脑上绘制出来。
我不是专业画画的,我画的线条坑坑洼洼,但我每次根据他的要求画出来,他都很满意,就好似我画了一副什么名著似的。
精神病专家,常喜欢让病人画画,并通过病人的构图和线条,剖析出病人的内心想法。
可杜好成并不是让我自己创作,他总是让我根据他的描述,画出人的头像来。
我至今都猜不透他为什么这么做。
“长脸,眉毛粗长。单眼皮,眼角会有些下垂。鼻管很窄,鼻头微微下弯。嘴唇很薄,有法令纹,但并不深。没有头发。”杜好成如同以往在好思佳的每一次,简单的描述着人的五官特征,然后让我根据他的描述,将头像画出来。
我按照他说的,画出了一个男人的头像。我画的自然不好看,线条七扭八歪,勉强能看,但绝对小学生水准。
杜好成笑着对任酮说:“看,宁彩有这方面的才能。她能从我简单的描述里,画出同我脑中所想差不多的人脸图案,并能准确的画出对方的眼神。你们应该好好利用她这方面才能,对破案会很有帮助。”
这样畸形的头像,杜好成却说和他脑袋里想的一样。这很明显,这说明他长了一双田螺眼,别人看着难看的,他却看着好看。
我侧头看向任酮。
任酮瞥我一眼,便同杜好成交谈起来。
他们确认了一下凶手的长相,并找来专门的人员,根据我在电脑上画的那个畸形的头像,绘制出了精确的凶手头像。
我躲在任酮侧边,拿任酮的身体当屏障,希望杜好成看不到我。
杜好成却不放过我,等头像绘制完成了,拍拍坐在我位置上的专业人员,然后将脑袋一别,朝我笑着说:“宁彩,你以后好好跟他学学。”
我不吭声。
任酮看向我。
我点点头。
只要有任酮在,威武不能屈这词儿,就和我无缘。虽然这词儿,本来和我也没什么缘分。
杜好成墨迹了好一会儿,总算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一再要求我,让我有空就去好思佳看他。他还要了任酮家地址,说有时间会去做客。
他居心叵测,明摆着是不想放过我,想继续拿我做实验。
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头像被传发了下去,外间工作人员带领大部队,到处去查本市有没有这个人。网上也发了通缉令,挂出花红悬赏金额,单单只提供线索,如果确证属实,就能拿到五万。
我都有些蠢蠢欲动了,想去赚这个钱。
多简单啊,只要见过这个人,打个电话,经过确认是真的,立刻就会有五万块划进户头。
消息一发出去,外间办公室几个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简直都要被打爆了。专门留下来接电话的那几个人,忙的团团转,生怕漏掉任何一个有用的消息。
廖泽从外间进来,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送到任酮手上。
“找出多余的右脚了。那只多余的右脚,是男人的脚,并不是女人的。”廖泽皱着眉头,一副遇到了巨大难题的模样。
任酮翻开着资料,示意廖泽继续。
廖泽右手插着腰,微微弓着肩膀,咬着下嘴唇,继续说:“一共是三十六具尸体,组合了二十一具。其中有三具的左右脚组合反了,两具的生殖器被刻意捣烂。”
“这些资料只是初步调查结果。欧博士带领法医,还在继续研究那些尸体。之后,还会有资料送上来。”廖泽说完,换了个姿势,换成左手掐腰。
任酮点点头,拿着资料进了办公室。
我等任酮走了,拉住廖泽的胳膊,“你怎么这么累?”
不该啊,他应该兴奋到极点才对。那会儿在地窖的时候,他眼睛还冒光呢,这会儿眼睛怎么和蒙了沙子似的,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了。
廖泽将胳膊一抬,面对着我,将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用力扭动了下肩膀,叹口气,“你知道我搬了多少尸体吗?累死我了。本来我挺开心的,这么多尸体,而且组合的这么有艺术性。可我没想到啊,搬的时候那么累。我这两条胳膊啊,简直像是灌了铅水进去,沉的我都要抬不起来了。”
“来来来,给我搭一会儿。”廖泽垂着脑袋,汗水顺着他的头发缕儿,朝下滴。
我纳闷的问他,“不是有很多法医和工作人员吗?”
廖泽郁闷的摇摇头,“他们平时都挺顶事儿的,可今天都颓了,都软了。”
“一般人看见都得软,我都受不住。你高于一般人,所以能受得了。”我回廖泽。
廖泽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斜眼瞅着我,“在你心里,我是个喜欢尸体的病态狂是不是?”
我瞪圆眼睛,坚决否认廖泽的猜测,“当然不是!我们是好伙伴,我不会这么揣测我的好伙伴的!”
廖泽有趣的勾起了嘴角,很有点儿想追根究底的意思,“那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看我的?”
我快速旋转着大脑,想着该怎么贴切又不夸张的夸奖廖泽。想了几秒钟后,我回答廖泽:“你吧,就是喜好和别人有点儿不一样。但人特别好,反正和我脾气挺投的。你吧。。”
我还没说完呢,杜凯突然溜溜达达出现在外头。他看见我们的一瞬间,猛然抻直脖子,咋呼起来,“哎呦哎呦我的眼,我看到什么了,哎呦我的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事儿呢?这是在亲嘴儿吗?哎呦哎呦,我的眼哪。”
他装模作样的抬手虚搭在眼睛上,然后疾驰火燎的朝我和廖泽面前窜,就像后面有狗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