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
任酮分了三个案子出来。
他这回没让我和廖泽一组,还是亲自带着我。
任酮把资料放到我手上之后,审视着我,“你精神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我精神没问题啊。”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弄的一愣一愣的。
任酮皱眉,“从上班到现在,五个小时了,你一直在傻笑。”
“我那是高兴,和精神问题没关系。”他可真能鸡蛋里挑骨头,我只是开心的多笑了一会儿而已,又不是疯狂的大吼大叫,也没臆臆自语,我这表现和精神问题根本不擦边儿。
他肯定对我一直有偏见,所以总能从各个方面来刺激我,打击我。
任酮瞅着我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先一步朝外面走。
廖泽给我打了个手势,让我跟上任酮。
我别别嘴唇,快走几步,跟在了任酮的身后,跟他一块儿去处理新拿到的案子。
任酮和我要处理的是灭门案。
这灭门案,和一般的灭门案不一样。它是连环性的,并且带着独特性。这四起灭门案,都发生在同一个四合院里,凶手都是家里的男主人,而且,凶手最后都会自杀。
第一起发生的时间比较久远。
那会儿正好文化大革命展开最凶猛的时候,当时四合院的家主是留过洋的文学家,不算很出名,但也有不少人知道他。
他本姓欧阳,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建国后,他把姓改成欧,族谱上划去了本名欧阳泉泽,改名成了欧顺。
欧顺改名之后不久,就搬来了海城驷麻区这里的四合院,拖家带口的落户定居下来。
欧顺一家人来了驷麻区后,根本没过上几天舒服日子。
刚开始是驷麻区的一个老地头蛇,看上了欧顺的媳妇修秀,成天堵着调戏修秀。
资料上记载着,那个老地头蛇,曾经成功的侵犯过修秀一次。那次后,他到处大肆宣扬,将逼迫宣扬成了互相看上眼,造谣修秀是个不守妇道的浪荡女人。
谣言逼的修秀几次寻死,后头儿,硬生生把修秀给逼疯了。
那个老地头蛇,也并没有什么好下场。在修秀疯了后的一天晚上,喝醉酒,倒栽葱进了臭水沟里。他闷死在里头之后,竖的笔直,像是长在臭水沟里面的烂木头桩子似的。
几乎所有人都怀疑老地头蛇并不是意外死亡,是有人故意谋杀了老地头蛇。
因为当晚和老地头蛇喝酒的兄弟说,老地头蛇当晚并没有喝多少酒,离开他家的时候特别清醒。所以老地头蛇的兄弟怀疑,是有人故意杀了老地头蛇。
这个事儿闹的挺轰动,地方执法人员查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很多人包括执法人员,都怀疑修秀是凶手。但因为修秀是疯的,而且他们一家人当晚一直在平房上纳凉,邻居们都能在自家平房上看见他们,能证明他们一家人那个时间段都在家,因此让欧顺一家人脱离了嫌疑。
没多久,文化大革命爆发,欧顺因为是文学家,成了被批斗的对象,被打成了黑五类。修秀因为之前的谣言,也被关进了牛棚里头。
他们成天挨批斗,家里也被打砸的不像话,父母都被折腾病了,两个孩子也成天病恹恹畏缩缩,像是两只不敢见光的小老鼠似的。
可能因为欧顺再也受不了这种生活,所以在被放回家中后,拿斧头砍死了爹妈孩子,然后下狠劲一斧头砍向自己的脖子,硬生生把脖子砍掉一半,把自己给砍死了。
修秀在欧顺他们死后的隔天,被放回了家里。
她疯疯癫癫的在家里唱了一晚上歌,吓的邻居们不敢睡觉,以为是闹鬼了。下半夜,她真的成了鬼,用一根红腰带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
尸体半个月后才被抄家的那群红卫兵发现。
资料上特地用括号标注着,据传言,当时进去的那些红卫兵,看到的并不是发臭发胀生蛆的尸体,而是一具干尸。
改革开放后,有海外归来的一家三口人,看上了这个四合院。
驷麻区那片儿的居民自成气候,不像海城其他百姓那么热情好客,而是特别排外。
因为那一家三口是华侨,所以周围的人明知道那个四合院邪门,常有怪声怪光,也没人提醒那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住进那间房子没多久,男主人就在一天晚上,用斧头砍了儿子媳妇的脖子,然后就像当年的欧顺一样,一斧头砍向自己的脖子,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再后来这一家,是半年前住进来的。他们同样也是归国华侨,而且也是一家三口。资料上有这一家三口的照片,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小女儿可爱的就像是一个小精灵。
这一家三口住进来之后,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儿。
当时他们还报过警,因为他们以为家里进了贼。
后来,这家的男主人从卖菜的嘴里知道这个房子有问题,回去后,就带着妻子女儿收拾东西离开了。
原本这事儿就该这么完了。
可是,三天后,这一家三口又回来了,而且是大半夜的,像是尸体似的,木僵僵的回来了。
有邻居睡不着,在平房上纳凉,看见了这个情景,吓的病了好几个月,差点儿没缓过活气儿来。
这一家三口回来的当天晚上,男人就用欧顺同样的方法,砍了妻子女儿的脑袋,然后一斧头砍向自己的脖子,也和欧顺一样,把自己给砍死了。
驷麻区的居委会,在这一家三口死了之后,立马就封了那个房子,不准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买卖或租住这个房子。
可是,一个月前,有从国外回来的一家五口人,拿出了证据,说这家房子是自家的祖宅。欧顺当时并没有从他们祖辈那里买下房子,而是租住。
他们不顾居委会的阻拦,一定要住进这所房子里头。
结果,就在十天前,这一家五口都吊死在了门梁上。他们就像是一排吊挂着的鱼干似的,干瘪瘪的挂在那儿。
如果不是有半大的几个小子,喝多了酒想要闯闯这个凶宅,那五具干尸,说不定会一直挂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