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院中充满了生命的绿色，可仔细去看，那绿色又不够纯粹，像是挂了一片黑雾。
俞娇和苗铮铮站到了院子里，看见破烂的房屋中，刚刚生产完的女子爬了出来。
她被晾在一边没人管，直到她扑到粪水桶边上，才有人去拉她。
一双粗糙的手穿过她的腋下，一用力就把她提了起来。
她哭着求饶。
“求求你们给她们一条活路吧！求求你们啦……”
苗铮铮冲上去，不顾桶里的脏污，伸手去捞孩子。
只是，她的手穿过一切，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她像是这个世界的幽魂，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俞娇赶紧走到她身边，生怕遇上变故和她分散。
女人睁不开拉扯她的手，她只能一脚将桶踢倒。
她身下的血汩汩涌出，带着恶露腐败的味道，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两个婴儿落在地上，浑身都呛的青紫。
周围的景物在这一片脏污之中溶解，苗铮铮看着前后左右的变化不知所措。
俞娇拉住她，两人身边的景物很快变幻，还是那间老房子，房屋更加破败了几分。
同样的女人，却有了不一样的嘴脸。
她抱着一个婴儿，专注的看着，喜欢的不行。
一个小姑娘跑进来，怯生生的问她。
“娘，今天的糊糊能多给我一口吗？”
女人的视线从孩子的脸上转开，看向小姑娘的时候多了一丝疲惫和不耐。
“别吵着你弟弟睡觉，听你奶奶的！”
小姑娘还想再说什么，院子里传来一声喝骂。
“小丫头片子！死哪去了不出来干活？”
小姑娘迈开腿跨过对她来说很不友好的门槛，迎接她的是一记耳光。
“跑跑跑，天天就只跑！”
挨了一巴掌，小姑娘眼中蓄满了委屈的泪水。
“奶奶，我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的骂声已经到了。
“你想？你配想吗你想？一个丫头片子，心野成什么样了？”
“给我闭紧嘴，也不瞧瞧自己那贱命，什么都敢想？”
骂完以后又补上一脚。
俞娇拉着想冲上去的苗铮铮，两人依旧站在那里。
时间像是一瞬间被调的飞快。
同样的脸又一次出现，没有厌烦和疲惫，只剩下满眼愚蠢的欣喜。
“什么？天舞苑？帮我们养女儿，要是跳舞跳的好还给钱？”
“行啊行啊……要是真能有钱拿，福宝往后也能过好日子了呀！”
女人一把抱起地上胖乎乎的男孩儿，捏着他白静的小手晃啊晃。
似乎听见了别人说的什么话，她转过头愣怔一瞬。
“她们啊？没有名儿！丫头起什么名儿，压不住福气，就叫三丫四丫……”
那张脸距离两个人实在太近了，近的好像所有话都是对着她们说的一般。
苗铮铮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她能看见那张脸上每一寸肌理走向，眼神之中每一刻细微的变化。
那些藏在背后的故事太尖锐了，一瞬间刺穿了苗铮铮的胸膛。
她忽然想要退缩，却被俞娇一把抓回来。
下一瞬间，那破烂至极的院子终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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