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伯特,这是什么动静?”哈丁斯随着矿洞的摇晃踉跄了几步,问身前的矿工道。
三人下到地下矿洞之后,一路靠着卷毛和矿工两人的战斗力,那些变异毒人倒是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然而此时整个矿洞剧烈的震动,却是让三人同时感觉到了异样。
莫伯特没有立即回答,他瞥向岩壁上的那些虫卵,在这一次震动中所有的虫卵都碎裂开来,爆出了其中已经死亡的幼虫。“是深渊毒夫死了。”他蹙着眉头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背着地精的商人追问道。
矿洞平静下来,三人接着朝着隧道深处走去。行走中,矿工回答道:“一种深渊魔兽,那是深受厄顿的主人喜爱的宠物,所有没有被杀死的俘虏都会被送去‘照顾’它。”
“听起来,照顾的方式好像会有点疼。”哈丁斯说,接着张口又问道:“它的死能引起矿洞这么大的反应?”
莫伯特看了他一眼:“那是自然,因为这个地下矿洞中的所有‘装饰品’都出自于它手。并且它是一个天生的制毒机器,甚至毒瘴、毒潭中的毒大部分也都需要由它的孵化出的幼虫来提供,只是现在它死了。”
“这算是件好事吧?”奸商问。
矿工则是一脚踩烂了地上的幼虫尸体,回答说:“但愿是吧。总之,这是个让我们抓紧时间的信号。”
“什么意思?”在走动了几步之后,背着地精的哈丁斯已经有些微喘了。
“我、你,我们的目的是杀死厄顿。而杀了这头可爱的宠物,一定已经激怒了厄顿那位伟大的主人,所以现在事情有些麻烦了。”莫伯特回答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在那个家伙来临之前干掉厄顿。”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分叉口。他接着说道:“再往前,就是由毒夫挖掘、建筑出来的毒沼迷宫了。穿过迷宫就是厄顿的藏身处了,也是整个矿区毒源的核心,他绝不会离开那里的。”
听到这里,一直走在最前方开路的卷发骑士却是停下了脚步。
童昊回过身说道:“你们去吧。”
“你在说笑吗?”莫伯特沉声问道。
哈丁斯更是上前一步贴近了骑士:“卷毛,你没毛病吧?我们俩可都接下了那个隐藏任务,怎么?你不想做完这个任务了?”
骑士却只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什么鬼?你光摇头谁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奸商没好气道。之前接任务时,莫伯特可是说了,需要找帮手来击杀厄顿。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没有了卷毛这个家伙,光是他自己,背着还未苏醒的地精,去了也只会是送死。
“我要去和其他人会合。”这一次,骑士则是给出了明确的回答。“他们应该就在深渊毒夫那里。”
这个回答倒是让哈丁斯消了些火气,卷毛有这样的决定着实让他有些意外,急于会合显然是担心那些人的安全。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傲气的帝狮会长也有着这么仗义的一面,为了自己的下属、朋友居然愿意放弃隐藏任务。
“卷毛,到这个矿区来的人不止我们吧?你就那么确定杀了毒夫的是你帝狮的人?”他问道。
“我带人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什么任务,”说起这个,童昊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张令他着迷的脸庞,“我们是来救人的。既然所有俘虏都会被送去给毒夫,就算杀毒夫的不是他们,他们最后也会找到那里的。”
哈丁斯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倒是不傻。”接着却是又摇了摇头,“但是也挺蠢的,我们知道毒夫的情况,不代表他们也知道吧?在几分钟之前,我还一直认为杀了厄顿才能救出你们说的那个人。你呢?所以,你觉得他们往哪走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一连串的问题之后,童昊沉默了片刻。“带路吧。”
“这就对了。”哈丁斯嘴角露出了一抹奸笑。显然,狡诈的奸商又得逞了,他将目光投向矿工。
于是,莫伯特朝着前方最右边的隧道岔口走去。
跟着往前走,分岔的隧道从一开始的狭小,开始越张越大,脚下的土地也似乎带上了几分湿气。“对了,莫伯特,你一直说厄顿的主人,他究竟是什么人?好像很神秘,跟我说说吧。”空暇之中,哈丁斯开口问道。
“你也说了,他很神秘,我也知之甚少。我只是知道,厄顿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的契主效力。”矿工回答说,“但虽然从未谋面,我却是可以肯定,他的这位契主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
哈丁斯倒是知道,这个世界中NPC有着与玩家一样的机会,他们也可以成为契主。所以,厄顿的契主应该就是真正的隐藏大Boss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一般?”他尽可能地从对方口中套着话。
“就从他将整个矿区当做他的养殖场,就能看出这家伙的野心。他在培育一支军队!他想将尽可能的将所有矿工都培养成怪物,想将他们全部都变成毒夫那样的生物。”莫伯特说。
的确,那些可以受人随意摆布、不懂得畏惧为何物的行尸走肉,是最好的军队底子,永远不用担心他们叛变。哈丁斯也暗暗点了点头,但他却是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等等,你之前不是说毒夫是魔兽吗?”
对于如今的搭档,莫伯特也没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地解答着:“所有的毒夫,它们本都是人类,至少一部分是。但只要愿意,就可以将人转化成这种残暴的魔兽。”
“所以,如果没有制止,这些矿工最后都会异变成你说的毒夫?”
“可以这么说,但实际上,这些异变的矿工比起毒夫要低级得多。之前你也看到了,他们体内都寄生着一头异虫。那才是使他们异变的原因,虽然这些虫子会不断改造人体,加强人体的战斗力,但是其实不知不觉中,它们就已经成为了躯壳真正的主人了。”
莫伯特的回答让哈丁斯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本就不太喜欢那些小虫子。“厄顿体内的寄生虫应该比其他人的要更厉害一些吧?”他问。
然而对方却是摇了摇头:“厄顿?他体内没有寄生虫。他虽然甘于为强者卖命,但他却不愿意成为牵线木偶,尤其是一头虫。”
“我还以为你们每个人体内都有。”
“本应该是那样的,”一面带路,矿工一面阐述着:“厄顿在他的契主帮助下,掌控了夜啼矿区之后,他便开始有了更多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也就是从矿工中,唤醒哪怕一个,能够与他交谈的人。我记忆中,长期的自言自语快把他逼疯了。”
“终于有一天,他成功了,一个、两个……在他的努力下,一共有八人恢复了意识。我和维奇都是其中的一员。就在我们满心欣喜地感谢他时,却发现,他这样做是带着他契主的一个任务——挑选一些更好的培养体。”
哈丁斯和骑士安静地在一旁倾听着。
“我父亲虽然是一名穷酸的铁匠,”说到这,矿工如今模样有些狰狞的眼睛却是放出了一种柔和的目光,“但是他曾经花了所有的积蓄让我跟着城里的学士学习了一段时间。所以我明白这些寄生虫意味这什么,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或者说,没有人敢于反抗厄顿与他的主人。”
“我等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暂时摆脱了厄顿的监视。我向外逃,但是当时我可没有什么火把,就算有,我也不会用。所以我只能靠在黑暗中的摸索,接触到那些毒液时体内感觉到的快感不断催促我加快速度。好在我还不算蠢,黑暗中,我在脑中绘出了这里的地形,顺利逃了出去。”
哈丁斯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家伙在火光中反倒找不到路了,他本就是从黑暗中而来的。
“离开了地下矿洞,我就用一块尖石划开了这里。”莫伯特指着下颚的伤口说道,“但虽然揪出了那恶心的寄生虫,但还……还是……还是晚了……”就在说话间,他却是又像之前那样,全身痛苦地抽搐了起来。
“喂!喂!你别又昏了,我们可不认路!”哈丁斯大声地呼喊道。
却之间对方扶着墙,痛苦地忍受着身体中的痛苦,这次,他没有在昏厥过去。浑浊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上冒出,那些汗水中似乎也还参透着些许的毒素。
许久之后,矿工才恢复了正常。他喘着气,有些虚弱地说道:“这……就是那头……寄生虫留给我的。我如果不服用……一些毒,身体有时就会……极度不适。”
“服用?”哈丁斯看了看四周,“你说的是毒潭里的那些毒?多的是啊!你喝一点就是了。”
“别管我!我很快就会没事了!”莫伯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还不明白吗?我之所以要复仇,就是因为厄顿把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又怎么可能做那些怪物才做的事?”
看到对方的执着,哈丁斯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是眼角一撇,他却是看见矿工的手臂在这次的抽搐、痉挛后开始蜕皮。
恢复常色之后,莫伯特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道:“除了我的出逃,剩下那七个人,他们成为了厄顿的嫡系干将,他们体内种着的是更优良的寄生虫。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只剩下六将了,他们应该是我们最大的阻碍了。”
“还有六个?”之前那个维奇就已经让人十分头痛了,没想到居然另外还有六人!哈丁斯不由惊声道。
此时,一旁的波浪长发骑士却是开口说道:“没那么恐怖。”
“行!你吹牛是吧?要是遇上了,你打一个给我看看!”奸商没好气地说道。
而骑士则是给了他一个简单的回答:“嗯。”
莫伯特没有在意两人的拌嘴,一边走,一边望着前方说:“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先穿过毒沼迷宫。你们注意脚下,正常人掉进毒沼……可是会付出沉重代价的。”
“有多重?”哈丁斯问。
“你可以试试。”矿工用手指了指前方。不知何时,三人原来已经来到了迷宫前。一片片冒着黑泡的毒沼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那浊黑的毒沼透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见此,哈哈丁斯咂了咂嘴:“还是算了吧。”
“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走。”莫伯特说着就走上了毒沼间那些只有两脚宽的窄路上。
“真的要走这些路?”奸商吞了吞口水,刚刚踏上这些那路面,他就觉得脚下有些发软。要是一不留神,滑进毒沼……
“想要穿过这里,就只有这么一条路。不过你放心,我清楚地记得这座迷宫的布局,我们不用走很久的。”莫伯特说道。
正当哈丁斯也强迫自己被说服,准备前进时,却又听到一旁的骑士开口道:“如果你说的六名干将在这时候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不就凶多吉少了吗?”
“你大爷的!不会说话就别说!安静点!”哈丁斯心中只牢骚这家伙不说话,偏偏这时候话多了起来,害得他走在窄路之上紧张得全身冒汗。
不过在走了一段之后,他总算是习惯了下来,也不再那么害怕了。确实,周围除了毒沼,就是迷宫高高的围墙除此也没有其他异样。而他们又有着一张活地图,所以也不需要为迷路而担忧。
就在此时,一头讨厌的蚊子却是嗡嗡作响地在他耳边飞动。
“卷毛,我背着人,手没法动。你帮我把那该死的蚊子拍了!”
哈丁斯话刚脱口,最前方的矿工就停了下来。“蚊子?”
“对啊!”
“糟了。”
就在莫伯特话音落下之时,前方响起了一阵笑声。
“小铁匠,厄顿大人让我们在这等你好久了!嘻嘻,你终于来了。”四个人影横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居然有一人长出了一对细翅飞在了空中。
“卷毛!你看看你的贱嘴!去吧!别忘了你吹的牛皮。”
骑士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坦然地点了点头。当即,取下背后的枪冲了出去。
而就在此时,哈丁斯突然感觉身上的负担沉重了起来。只听耳边响起了沉闷的言语:
“主人,放阿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