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样稳重的王相公近乎失态的表情。
庞籍只能躬身再次拱手认真的回到道:“王相公容禀,此物虽然闻所未闻,但我观那郝仁并非轻浮浪荡之辈,而且此子好像是想凭借进献土豆之功换取前程富贵,故此下官推断此事十之八九是可信的。但毕竟空口无凭,所以下官没敢大肆声张,准备等土豆成熟测量之后再准备上报的!”
王曾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仗着奇货可居到时候他也可以落个举荐之功。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王曾并没有在意。
“醇之,此事你且放心,只要真能如此高产,老夫亲自在官家面前保你兄弟二人的举荐之功和那郝仁的前程富贵!若能成,此物大功于社稷!”
说完又俯下身子认真仔细的观察着缸里的土豆苗,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直到庞籍邀请他继续回到客厅喝茶,王曾才依依不舍的把目光从土豆苗上收了回来,跟着庞籍重新回到客厅落座看茶。
此时因为土豆之事王曾对庞籍更加看重,因此语重心长的对着庞籍说道:“醇之啊,老夫祖籍青州而你家在单州,皆是旧时齐鲁故地,因此你我二人也算是半个同乡,今日又是在你的私宅,老夫虚长你十岁,今日便倚老卖老,有几句话要交浅言深了。”
庞籍听到这话赶紧起身行礼,郑重的对着王曾说道:“王相公教诲,籍自当洗耳恭听!”
王曾示意庞籍坐下,喝了口茶水,慢慢的放下了茶杯,才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开了口。
“你我前后脚回的京师朝堂。几年不在,这朝堂上下的水比以前更深了,而你身为御史,最近与给事中范讽闹的不可开交,虽然御史弹劾不平事乃分内所为,但是你们已经失了分寸撕破了脸皮。须知范讽身后有李迪李相公撑腰,你落不到任何好处,而且朝堂上还有个吕夷简虎视眈眈,想趁机借你们双方有所纰漏的时候接机把李相公赶出朝堂。”
旁观者清,王曾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端起水来喝了一口,等当局者庞籍仔细的捋清楚其中的细节。
然后才继续开口道:“你与范讽之事,原来只是公事,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你们俩的意气之争,再这么下去,你们二人必定两败俱伤。李迪不会善罢甘休,而相公吕夷简也不会无所作为,牵扯到两位相公,朝堂必将大乱。醇之,遇事需静气!朝堂之事,急不得!老夫希望朝堂暂时稳定,尤其是这土豆快要成熟了,不希望在这之前看到你出事。那样的话,你关于土豆的谋划,必将前功尽弃!”
庞籍听到之后冷汗直流,谋划良久差点毁于一旦!
若是像王曾所言,即使斗倒了范讽,自己也不会落地什么好下场,最轻也是被李迪李相公赶出朝堂,那么土豆一事,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庞籍立刻站起来重新对着王曾郑重的行礼。“谢王相公提点,籍差点因小失大!”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王曾也是满意的开怀大笑。虽然此时自己也有私心,自己刚回京师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根基未稳,不想看到朝堂动荡。但自己也确实起了爱才之心,不想因为此事刚刚回京任御史的庞籍受罢免,而且今天见到了土豆,更加坚定了他保住庞籍的心思。
若土豆之事真的成了,他王曾何尝没有一份举荐之功呢?大家都有各自的利益谋划。大家互不影响有着共同的目标,在这朝堂之上,那便是同路人了。
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就要起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