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鸢回到朝露阁的时候,满阁上下已经早早地熄了灯。
赫狄风只送她到了门口,虽然平常岁鸢的随从和侍女少,但夜深人静他进去也还是怕被人看到。
月光照在光滑的石板地面上,树枝的黑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岁鸢站在屋檐下,目送赫狄风离开。
他的身形很好看,像是豹子一样矫健,修长的身体被绸缎包裹着,却难掩盖那股淳厚的力量感。
习武之人的步子很轻,赫狄风更是毫无声响,所以每次他来他走,岁鸢都只有看见人了才知道。
这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明明今夜无事发生。
冷风灌进岁鸢的领口,她忍不住抖了一下,随后就回身推开一条门缝跻身进去。
天上明月高悬,赫狄风回首时恰好看见她的一片衣角,他抬起头看着朝露阁顶。
在它后面的就是万古不变的明月,再后面,就是三十三重天。
岁鸢没有掌灯,而是抹黑回到了自己床榻上。
她刚一钻进被窝,就被一个人死死抱住了:“公主!你可算回来了,吓死奴婢了!”
岁鸢身上还有股夜露寒气,冰得抱她那人也忍不住说:“公主身上好冷。”
“我这不是回来了那,”岁鸢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了,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有人来过吗?”
比起赫狄风,灵羽借着幻境中这双眼睛时,更愿意多看看此刻的眼前的人。
陪着她长大的青若。
青若跟岁鸢一个年纪,嬷嬷死后是赫狄风求了二皇子,才保住了这个无辜的小宫女。
按皇帝的意思,毒害公主的罪责全都推到了嬷嬷头上,说她嫌弃照拂公主的事情太过琐碎,所以心生歹意。
脑子没问题的人都知道,一个半截身子入土任劳任怨的老嬷嬷,怎么会在临近出宫前突然爱偷懒起来,还为此毒害皇嗣。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只是要保他的心上人罢了。
二皇子受托去求情,皇帝也没有再多苛责,只是一开始把她放去了辛者库。
岁鸢没过多久就去找到了她,把她带在自己身边做贴身侍女。
这是她在宫里,除了赫狄风之外为数不多算得上朋友的人。
就像这次偷跑出宫,躺在床上假扮公主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也就只有青若肯帮她。
“公主和赫狄公子玩得开心吗?”青若睡在她旁边,也露出一颗脑袋。
和岁鸢一样,她也是在宫墙里长大的,所以想到外边的事情,她的眼睛里就充满了羡慕和好奇。
岁鸢点头:“好玩,外面和宫里可真不一样,怪不得父皇南巡时个个都争抢着要去。”
“那公主今年要争吗?”青若有些期待:“公主试试呢?到时候也带上奴婢好不好?”
岁鸢往年不争,是因为知道她的父亲和母后都不在意自己,与其讨人嫌,不如躲远点。
但出去见过一次繁华市集,她就有些心驰神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