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时间，陈飞看了不下30份计划书，签了足足上百份方案确认书！
放下笔的那一刻，饶是他身体素质足够好，还是感觉眼睛一阵发酸，手腕和腰背部更是一阵酥麻。
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躯体，缓和了一会后，陈飞拿起车钥匙便朝外走去。
桌上的文件自然会有秘书帮忙收拾，而他则要下班了。
然而就在这时，电话来电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陈飞一边按下了接通键，一边站定了脚步：“贾导？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贾章柯的声音传来：“陈飞，我这会正在你公司附近的杏花堂私房菜馆呢，要不要一起过来吃顿便饭？刚好顺便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一下。”
“行啊，刚好我准备去找地方吃饭呢，那就顺路去蹭顿饭。”
两人都已经很熟了，自然也用不着太客气。
而且既然是贾章柯的朋友，想来应该也是同行，说不定陈飞也认识。
十多分钟后，陈飞进了杏花堂，并且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了贾章柯所在的包厢。
他刚推门走进去，就见里面七八个人屁股底下跟安了弹簧似的，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呦？这么快就来了？”
贾章柯快步迎了过来，将他领到了主位上，然后又给他介绍了一下包厢内其余人的身份。
“这位是西影的制片部主任，这位是西影发行部门的主任，这位是宣传部门的主任……”
一圈介绍下来，陈飞很是惊讶的发现，这一大群人居然都是西影那边过来的。
发行部的那名主任应该是负责带队的，笑眯眯的说道：“我们这次过来，其实主要是为了那部《百鸟朝凤》，希望能够加入陈导和贾导联合创办的‘新文艺电影复苏’计划中，在上映期间多拿到一些排片。”
“哦！原来是这样啊！”陈飞顿时恍然大悟：“这个没问题的，吴老爷子的遗作，我们这边肯定全力支持。”
“哈哈，感谢陈导、感谢贾导，西影这边谢谢你们了……”
发行部主任连忙道谢，顺便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助理。
见状，后者当即小跑着出去催菜了。
没一会儿，几十道菜便鱼贯而入，伴随而来的还有数瓶未拆封的茅台酒。
陈飞当即表示自己晚上还要去坐飞机，可能喝不了酒。
见状，一壶好茶很快便被呈了上来。
酒过三巡，一群从西影过来的糙汉子话难免多了起来。
制片部那位主任长叹了一口气，一开口就是：“西影难啊！最近几年也就只能在小成本文艺片上面折腾了，大制作电影根本连碰都不敢碰，生怕再像《江湖论剑实录》那样赔个底朝天……”
陈飞出声接了一句：“这片子我看过了，可以说是生不逢时啊，要是投资能再大点，做的再精细一些，肯定不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唉，不提了，我提一杯，我干了，陈导您随意……”
一杯酒下肚，这位话反而更多了。
“比中影，我们已经没资格了，人家碰的都是好资源，好项目，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比上影，我们又没人家有钱；
甚至就连宁影都能够破釜沉舟拍《阿修罗》，但我们却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只因为手里没钱、没资源啊！
唉，现在西影除了上面还有好几个老不死的活着，能在总局面前吹胡子瞪眼拍桌子以外，根本没啥优势了，估计用不了几年就得瓦解了……”
旁边发行部主任满脑门黑线，低声骂道：“老李，你他娘少喝点马尿行不行？一喝多就搁这胡说、乱说，也不怕人陈导笑话……”
“不会的，我怎么会笑话呢？我懂，我都懂。”陈飞呵呵笑着，一杯茶下肚，眼睛里陡然开始泛起了光。
他可没喝多，所以刚才听的一清二楚。
按照那位制片主任所说的，现在西影除了没钱、没资源以外，和总局那边的人脉可还没斩断呢。
可别小看了那几个老不死的，关键时候那都是“核武器”级别的存在！
说难听点，有什么审核、顶包、背锅、去领导面前拍桌子的事，西影出面绝对管用，甚至比中影还要好使！
老话说的挺好，光脚的又怎么会怕穿鞋的呢？
想到这里，陈飞心里顿时就有了想法。
又是一杯茶下肚后，他试探着问道：“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我们公司现在刚好有一个科幻片项目，到时候可能还得去西安取景……”
“好啊！没问题，我们绝对大力欢迎，有什么需要配合的陈导你尽管说，西影绝对给你处理好，在我们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上，我们说话还是很好使的。”
听到这，陈飞顿时笑了：“那就好……当然，你们放心，不会让你们白帮忙的，刚好这个项目最近正在找投资方，西影要是有兴趣的话，要不也来一起参与一下？”
这话一出，原本还挺热闹的包厢顿时陷入了死寂！
西影的一行人猛的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飞这边，满脸尽是不敢置信！
最后，还是那位发行部主任率先打破了死寂，语气颤抖着问道：“陈……陈导，你刚才的意思是，西影可以参与到这个科幻片项目中？”
“当然。”陈飞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我这边的规矩是，只要成为投资方，除了出钱以外，还需要一起出力……”
“这个没问题！”陈飞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了：“别说是出力，就是让我们一起上场当群演、扛摄像机、扛道具也不成问题！”
“对对对，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
“是要到秦始皇陵取景吗？我们可以让文旅那边配合，暂停接待外来游客也行。”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生怕陈飞突然反悔了。
最后依旧是发行部的那位主任有些尴尬的出声问道：“就是不知道这个项目投资总额是多少？我们西影可能……口袋里稍微有些拮据。”
陈飞回想了一下郭樊做的那份计划书的内容，嘴里很快吐出了一个数字：“不多，制片成本也就6亿而已。”
也就？
6亿？
而已？
西影的一群人对视一眼，竟然集体没了声音。
6亿这个数字无论是对中影还是上影而言，确实都在可调控的范围内。
但对于西影而言，那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别说是6亿，甚至就连6000万，他们手里都没有！
陈飞自然是看出了他们的窘迫，当即便表示：“你们可以回去后慢慢商量，反正这个项目才刚开始准备，并不急着立项。”
“嗯，行，我们回去后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开会研讨的，十分感谢陈导能够给我们这个机会，西影不会忘记你的，来，我再提一杯……”
“咱们一起敬陈导和贾导一杯吧，俺们干了，您二位随意！”
“多余的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一时间，包厢内的气氛再度热烈了起来。
陈飞陪着他们喝完了一整壶茶，又续了第二壶，一边喝着，一边旁敲侧击的打听着西影当前的状态。
然而，越是打听，他越是替西影感到心酸。
曾经的国企第一影视公司，内地八大电影公司中的龙头，如今竟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着实有些令人唏嘘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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