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对睿郡王府的监视可否也要停下来?”杜陵思忖片刻后方才问道。
那人想了一会儿方说道:“只留四个人,其他的全都收回来。本王记得在睿郡王府与忠勇郡王府斜对面有个铺子,看那是谁家的铺子,花重金买下来,命那四人开个小吃铺子,也好长长久久的埋伏起来。”
杜陵连声称是,那人又问道“东海沿子与西北乌狼那边可有消息?”
杜陵摇摇头道:“都没有,王爷说过与那两边的接触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惊动了两邦国中亲大燕的臣子,故而……”
那人笑笑道:“这是应该的,一局好棋下个十几年也不为过。宁可现在多等待些时日,也比过早露了行藏要强的多。”
杜陵躬身称是,站了片刻见主子没有别的吩咐,这才告退离开。
杜陵走后,那人摇了摇放在书桌上紫铜摇铃,片刻之后便有小厮进来听吩咐,只听那人说道:“拿本王的帖子去请吴国公到庆丰楼与本王一聚。”
小厮应声称喏,双手接了帖子便去吴国公府投书。不想没过多久吴国公府的大管家出来对他说道:“真真是不巧极了,我们国公爷今儿上午就出门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因国公爷出门之时并未示下去了何处,便是想找都没地儿去找,我们夫人让小哥你上复贵府王爷,等我们国公爷回来后必定亲往王府致歉。”说着,吴国公府的大管家便将一封回书交给小厮,让他带回去复命。自然这封回书不会是吴国公夫人林氏亲手所书,而是由府中门客代为书写。
小厮回去复命,那人听罢摆了摆手道:“既然吴国公不在便罢了,退下。”
小厮走后,那人自言自语道:“如今吴国公竟还有处可去,倒是有点儿意思……”
不知道被人惦记上的吴国公正在城外一处小庄子上与敬国公庄烃说话。他与庄烃的来往一直保持着最隐密的状态,可以说除了吴国公与庄烃本人,就再没第三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
“烃儿,你这脸色可有些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吴国公眼含关切的问了起来。可是庄烃心中清楚的很,这份关切是假的,他与吴国公之间不过就是利益关系,根本没有一丝吴国公硬装出来的亲情。事实上如今的庄烃除了对亲妹妹庄嫣还有些许亲情之外,对其他人便一丝一毫都没有了,他有的只是恨,几乎是无穷无尽的恨意。到现在庄烃都没有自我反省,只将他遭遇到的一切全都怪到别人的头上。
“我还好,堂叔看上去气色也不太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小侄能为堂叔分忧也不一定。”庄烃淡笑问了起来。
吴国公双眉皱起,满脸都是担忧之色,他低低说道:“堂叔这心里是有烦心之事啊,不过却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烃儿你。”
庄烃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做出十分激动的样子,急急说道:“堂叔这么说侄儿如何敢当,一切俱是侄儿不争气罢了,要不也不会……”
吴国公连连摇头道:“不不,烃儿,可不能这么说,你已经很优秀的,只不过……唉!堂叔只能说一句烃儿你时运不济啊!正在要人扶持之时丽妃娘娘偏去了……”
吴国公当然知道丽妃这个封号早就被撤消了,庄烃生母临死之时顶的是恭嫔的名号,可是丽妃听上去比恭嫔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了,这样说让庄烃听了也能顺耳顺心,所以吴国公在与庄烃谈起恭嫔之时总是以丽妃称之。
庄烃眼神微暗,当日吴道婆之事是被严密封锁的绝顶机密,当日未在场的人一律不知道,在场之人,除了几个主子和主子们最心腹的下人之外,其他人后来都被处理了,所以吴国公绝对不可能知道当年之事,要不然吴国公也不会屡次说到丽妃以对庄烃示好了。
“唉,是侄儿命不好!”庄烃长叹一声。
吴国公心中暗喜,忙又说道:“这也不全是命,丽妃娘娘没了,可宫中还有太后呢,烃儿,不是堂叔说你,你在这上头太不用心了,你看睿郡王和敏郡王,那都是皇后跟前的巴儿狗,这不就得了大好处。”
庄烃莫约已经猜到吴国公的用意了,他只冷哼一声说道:“皇后素来视我们母子三人为眼中钉肉中刺,我还是不自讨没趣的好。”
吴国公忙道:“烃儿,皇后如何能比的了太后,你父皇的子嗣不多,除了你其他人又被皇后笼络去了,你何不在太后身上用些功夫,只要得了太后的庇护,难道还怕谁不成?”
其实不必吴国公说,庄烃从前都想过去讨太后的欢心以谋得好处,只是太后这几年的威势一年不如一年,自从那年选秀指婚之后,庄烃便看出来了,若是太后在后宫还有不可动摇的影响力,那么选秀的结果绝对不会是那样,只看看宫中留中的那几位妃嫔便可以知道了。就没有一个家世颜色都好又有性子的小姐。全都是软绵绵没胆子极好拿捏的那一种,似那样的人,再怎么扶持也扶不起来,指望着她们与皇后打擂台,无异于盼着日头从西边升起来。
“太后……太后已经有了春秋,又不问俗事,何苦去打扰她老人家的清静呢。”庄烃淡淡说了一句,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一个并示当今生母的太后,若得不到当今的重视,她便和那神台上的泥胎塑像没有多大的区别,求她护佑?她先保住她自己再说吧。
吴国公自入京之后受了许多的闲气,对于别人话中的隐含之意格外敏感,他自然听的出来庄烃话中的未尽之意,心中不免有些动怒。太后在吴国公心中至高无上,是谁都不可以轻慢的。
“烃儿,民间也有老话,破船尚有三斤钉,你莫要太小看了。”吴国公皱眉沉沉说了一句。倒让庄烃暗暗有些吃惊。自与吴国公相交以来,这是他头一回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
“堂叔说的是,侄儿受教了。”庄烃立刻修正自己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说了起来。
吴国公也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重,赶紧缓和了语气说道:“烃儿,你年轻,许多事情都是你不知道没有经历过的,堂叔多活了几十年,比你知道的自然要多些,你不知道,当初若没有太后的支持,你父皇万难登上帝位,太后之于皇上,并不仅仅是嫡母之于庶子,更有一重辅佐之功。如今……唉,那些陈年旧事便不再提了,堂叔想想都替太后不值,也不知道太后现在怎么样了。”
庄烃心中暗觉奇怪,如何堂叔吴国公一提起太后便有些异样,就算是他的父皇对太后不怎么敬重,这与吴国公有什么关系呢。论亲疏,他的父皇与太后好歹还有一重庶子与继母的关系,而吴国公与太后也仅仅是隔房婶子与侄子的关系,这在亲族之中可算是最没有关系的关系了。这里头必有隐情,庄烃暗自判断道。
“原来还有这等事,侄儿确实从来都没听说过。”庄烃皱眉说了起来。
吴国公一见暗觉有戏,便又说道:“你自是不会知道的,事实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除了你父皇之外,也就是淳亲王叔,宁王兄与我知道了。”
庄烃立刻有了兴趣,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不知道堂叔可否告诉侄儿?”
吴国公面上露出些为难的神色,只低叹道:“也不知道太后如此怎么样了,若是……便是说了也没有什么意思。罢了,堂叔我不过是发发牢骚,你听过也就算了。”
庄烃知道吴国公有意吊自己的胃口,可就算是知道,他却也不能不自愿上勾,毕竟吴国公可能告诉他的消息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后半生。庄烃从来都没有认命过,心中的恨意早已经让庄烃整个人都扭曲了,只要能打击到他的父皇,要庄烃做什么他都愿意。
“说起来侄儿也有日子未进宫给皇祖母请安了,叹,只叹我庄烃好歹也是皇子出身,如今连件象样的礼物都置办不起,哪里还有脸去见皇祖母,没的让皇祖母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孙儿伤心。”庄烃伤感的说了起来。
吴国公心中一喜,只要庄烃开口要钱要东西,这事儿就算是成了,不过是区区数万两银子,对他来说实在不值个什么。反正吴国公的家产绝大多数不是他自己辛苦赚回来的,都是太后给的,所以吴国公使费起来从来都不心疼,他出手向来散温漫的很。
“咳,这有何难,堂叔我别的没有,好东西倒有几件,烃儿若不嫌弃,堂叔送你几件又能如何。”吴国公立刻大方的说了起来。
庄烃与吴国公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知道他出手大方,便假意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小侄去给皇祖母请安,怎么能要堂叔给我准备礼物呢。”
吴国公笑道:“烃儿这话就见外了,你父皇虽然另眼看待于你,可堂叔却不会,堂叔一看到你心里就喜欢,不过一点子身外之物,与咱们这叔侄之情相比能算的了什么?嗯,不如这样,明日你去正阳大街的聚宝斋,聚宝斋的东西都不错,烃儿你去看看,选择的余地也大些,选好就记在堂叔的帐上,东西直接拿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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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从今天开始外出旅游,大约一周左右,这是存稿箱君的第一章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