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话音刚落,皇上与宁亲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皇后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眼,见皇上与宁亲王爷脸上都有着轻松的笑容,倒不象是刚刚谈过什么严肃的话题。
“咦,皇后也在这里?”皇上看到皇后在此,颇有些意外的问道。
皇后走下来福身笑道:“母儿说想吃酸枣酪,臣妾便做了送过来,不想竟遇到皇上了。”
宁亲王爷微笑躬身道:“臣弟见过皇嫂,皇嫂真是天下妇人之典范,对母后再是尽力不过的。”
皇后微笑道:“宁王弟过誉了,我不过是尽人媳之道罢了,当不得宁王弟如此夸赞。”
太后笑着招手道:“行啊,都是一家人,就别说客气话了,今儿都在哀家这里用膳,咱们娘母子也有日子没聚了。从前你们两个还小的时候,时不常的结伴偷偷跑到哀家那里,今儿倒有些从前的意思了。来人,命御膳房多做些艾团团,他们弟兄都爱吃,小时候还为那个打过架呢。”
皇上与宁亲王爷无奈的对视一回,异口同声的说道:“母后,那都是早八辈子的事了,您到底是念到哪一年才算个头啊!”
太后开怀大笑道:“这事儿,母后得念你们一辈子。想你们堂堂皇子,为了一个艾团团大打出手,这事儿,母后想起来就乐。”
皇上与宁亲王爷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时他们两人一个五岁一个三岁,还都是小孩子呢,况且对小孩子来说,抢着吃的东西才能吃的香甜,是个小孩都会有这样的糗事,何必总说他们两个呢。
“好好,不说了,快坐吧。”太后笑着说了一句,算是不再提抢艾团团之事了。
“弟妹这阵子怎么样了,她身子重不方便进宫,本宫也不方便出宫,有日子没见着弟妹了,本宫还真惦记她呢。”皇后对宁亲王爷笑着说道。
宁亲王爷微笑道:“她挺好的,就是爱睡觉,一日里总七八个时辰迷糊着。”
太后笑道:“这也正常,等生完孩子就好了。是个男胎?”后面这句是在问宁亲王爷了。
宁亲王爷笑着说道:“太医们都这么说,不过儿子倒不在意,就算是个女孩,儿子也是极欢喜的。儿子只有灵儿这一个女儿,到底少了些。”
太后笑道:“这话说的是,丫头小子都成,都欢喜。叫她好生养胎,等坐完月子养好身子再进宫。”
宁亲王爷赶紧站起来应了,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太后皇后的眼神虽然未变,心中却早掀起了波澜。他知道皇后有意在太后面前提到自己的王妃,她绝对不是单纯的问候,而是暗藏了玄机。宁亲王爷心里很清楚,皇后因为自己一直没有表示支持四皇子萧经,而且他的长子萧淆与太子过往甚密,皇后已经很不高兴了。
得亏太后没有顺着皇后的话往下说,要不然宁亲王妃就得挺着肚子进宫了,而且那三个儿媳妇还得轮番陪着。宁亲王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他总觉得皇后来意不善。
宁亲王爷没有猜错,皇后的确是别有用意。只不过与宁亲王爷想的略有些个出入。皇后虽然对于宁亲王爷没有表示支持四皇子萧经心生不满,但并没有因为萧淆支持太子而心生不快。甚至皇后还为此暗暗高兴,她心里很清楚,萧淆虽然是世子,可他的娘亲早逝,在宁亲王爷心中根本比不上宁亲王妃与萧泽的份量。而且只有萧淆支持了太子,皇后才更容易将萧泽拉拢到四皇子萧经身边。
只是年前年后四皇子萧经皇后面前抱怨过好多次,说萧泽滑不溜手的象条游鱼一般,皇后便起了通过宁亲王妃来拉拢萧泽之心。可是偏偏不巧的很,宁亲王妃有孕在身不便入宫,而皇后也不便出宫,所以她便想利用太后招宁亲王妃入宫,再让萧经的王妃也进宫与萧泽的妻子杜衡打好关系,这一来二去的,就算是萧泽无心,也能造成一个萧泽与四皇子极为亲近的假象,如此一来,萧泽就算不想投靠四皇子也不能不投靠了。
只是皇后的如意算盘打的虽响,可是太后却更加顾念儿媳妇和未出世的孙儿,她也是从低级妃嫔艰难熬出来的,平日看着如佛爷一般,可是心里却如明镜似的,她什么都有数,只是从来不说出来罢了。在此时她断断不肯让宁亲王妃进宫,所以皇后再怎么提也是枉然。
皇后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可也无计可施,太后一句话便让宁亲王妃头年都不必进宫了,她的拉拢计划只重做打算。看来只能让老四的媳妇在宫外想办法了。萧泽的媳妇杜衡年纪小,应该是个好下手的。
想通这一层,皇后似是松快了一些,复又与太后皇上宁亲王爷说笑起来。
太后如今有了年纪,只爱听些轻松欢快的之事,皇上与宁亲王爷自然也不会拿杜大海一家的破事来烦太后,这事儿的根子在恭肃公主身上,而恭肃公主是太后最不喜欢的小姑子之一。所以还是不提为好。
说了一阵子闲话,太后又说到了宁亲王爷的子嗣之事,她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说道:“淆儿与淅儿成亲的日子可不短了吧,特别是淆儿,这都多少年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太子比他成亲晚上,如今都好几个孩子了。小十一啊,你这当爹的可得上心。不能只顾着自己生儿子。”
宁亲王爷从前是十一皇子,小十一就是太后对他的爱称了。宁亲王爷赶紧站起来说道:“母后,儿子也在为此事烦心呢。刚才还和皇兄说起此事,还请母后和皇嫂掌眼,给淆儿淅儿挑几个好生养的,家世相貌什么的全不计较,只要好生养就行。”为了让皇后心中不生芥蒂,宁亲王爷特特加了一句。
太后与皇后一起点头道:“好,这事我们应下了,回头大选之时一定好好给他们选两个人。”太后还问道:“要不也给泽儿选一个,他媳妇年纪小,一时半会儿也不好生养。”
宁亲王爷赶紧摇头道:“母后,泽儿还小,他身子骨又才好起来,晚上几年要孩子也不打紧,可不能因此让他坏了身子。如今儿子拘着他,还没叫他和他媳妇圆房。”
太后“哦”了一声,便也不再说什么了,皇后心中却又有了一番计较。只从刚才这几句话中她就能看出宁亲王爷心里很看重萧泽,甚至比对世子萧淆还看重些。这样看来,若是能将萧泽拉拢到四皇子这一边,不异于将宁亲王爷也拉了过来。做为当今皇上唯一的同母亲弟弟,宁亲王爷在皇上心中的份量绝对不轻。甚至在太子废立之事上都有相当程度的建议权。
皇上在太后面前总不如自己的弟弟放的开,他的话也不多,只是笑着看母亲弟弟还有皇后她们三人说话,将所有的心思都隐藏在笑容之后。对于这三个人,皇上对太后与宁亲王的信任远远比对皇后的多的多。随着四皇子长大封王之后,皇后也不象从前那样宁静了。她在暗中做的小动作皇上并非毫不知情。只不过是顾念着夫妻之情,而且皇后也没有做的太过份,皇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心中对皇后的情意却在渐渐的消磨之中。而皇后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在想千方设百计企图将四皇子送上太子的宝座,日后更要登上那个君临天下的位子。
在太后宫中用过午膳,宁亲王爷便告退了,自然出宫之时得带上一堆太后皇后送给宁亲王妃的补品。他甫一走出宫门,就看到儿子在宫门外来回来去的转圈儿,原来萧泽不知道皇上到底会如何处置杜大海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父王……”一看到父亲走出来,萧泽便快步迎了过去。宁亲王爷笑笑道:“泽儿,你怎么在这里,等很久了吧,走,先跟为父去镇国公府提人,再去建威伯府。唉,你岳父征战半生,却落得那般下场,可叹啊!”
“啊……父王,皇伯父的旨意是?”萧泽赶紧问了起来。
宁亲王爷淡淡道:“你岳父身子不好,皇上体恤于他,许他解甲归田了,上个辞官折子走个过场,皇上便会赐金返乡。至于其他相关人犯,都移交苗人处置。凭她们怎么发落皇上都没有意见。”
萧泽点了点头,暗暗松了一口气,杜大海并没有违反国法,只是情理有亏,虽然让他辞官返乡这个结果并不解气,可是这样的处置却是最合适的。
“泽儿,你媳妇怎么样了,可曾醒来?”宁亲王爷问道。
萧泽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杜衡从昨日便昏睡不醒,一直到他刚才离府也不曾醒过来,这让萧泽心中很害怕,他真怕杜衡从此就一睡不醒了。
宁亲王见儿子一脸担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是说没有性命之忧的,让你媳妇多睡一睡好好将养也不错。”
萧泽轻轻点了点头,现在他也只能这样想了,要不心里更加惊慌。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的萧泽此时心中很是惊惧忧虑,若是杜衡从此不再醒来,他可怎么办?
父子二人先到镇国公府将何氏与苏氏提走,然后便去了建威伯府。杜大海出来迎客,宁亲王爷与萧泽看见他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还不到四十岁的杜大海竟然一夜白头,苍老的如同六七十岁的老翁,凭是哪个认识杜大海的人都不敢贸然相认。
“你……”宁亲王爷皱眉沉吟一句。
杜大海仿佛不知道自己容貌上的变化一般,只深深躬身涩声说道:“王爷,贤婿,你们终于来了。”
“杜……杜亲家,你这是……唉,何苦!”宁亲王爷重重叹了口气。看到已然是这样的杜大海,他还能再说什么呢。萧泽也跟着叹了口气。
“泽儿,将何氏的车子抬进去,让他们母子再见一面吧,今日之后,怕是……”
萧泽低低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了。杜大海却象是没有听到一般,如行尸走肉似的躬身立于宁亲王爷面前,整个人看上去木呆呆的,再没有一丝生气。
“亲家,你身子不好,皇上已经许你解甲归田了,至于令堂和尊夫人,皇上的意思是将她们交给苗人处置。人就在后面的车上,你与令堂再见一面吧。”宁亲王爷缓声说道。
杜大海呆滞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可也没有说出什么话。宁亲王爷唯有暗暗叹口气,也没法子说什么了。
何老夫人的车子一直被送到颐寿园。她从车上一下来就扑到儿子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破口大骂苏氏。
杜大海神情漠然的将母亲推开,沉沉说道:“当初也没有人拿着你的手给悦心下毒。”
何老夫人愣了片刻,然后又扑到杜大海的身上拼命撕掠起来。杜大海一动不动,由着母亲撕扯自己,僵硬的象根木头桩子。周围早就没了下人,还是萧泽在外头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进来,才命跟车的嬷嬷将何老夫人扯开。而此时杜大海已经被抓挠的不象样子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