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它是不准吧。
往往,比死亡更让人惶惶不安的,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亡。
她重新抬起视线,看向柳建元苍白的脸,“你后悔吗?”
柳建元怔了一下。
男孩被他射出的子弹贯穿眉心的那一幕复又浮现在眼前。
他眼眶一热,又迅速地抹了一把脸,再移开掌心的时候,眼睛还是泛着红,“后悔是有的吧。”
但人这一辈子,有几个没做过后悔的事呢?
“顾言溪,我猜你应该也知道了,顾氏新建商业中心竣工那天,在顶楼跳楼的人,也是我安排的,就像威胁夏莽安一样,我将这家人逼至走投无路的地步,害了这一家三口……”
柳建元长叹一口气,“当时不觉得,事后才发现,自己早已罪孽深重。”
“或许安安的死,就是我的因果吧。”
他说到这里已是泪意潸然,脸上是莫大的悔恨和难过。
这个世界,不是一个无情运转的机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也都不是冷冰冰的零件。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一次次谴责顾言溪是魔鬼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恶魔呢?
他错了。
他终究不是那救世主。
顾言溪凝视着他许久,叹了一口气。
她起身,没有再说什么地往外走去。
时间快到了。
她也该走了。
柳建元看着她的背影,迟疑半晌,哑声道:“顾言溪,你该庆幸,有人爱你,从生到死。”
顾言溪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有人爱她……
从生到死?
他说的,是上一世傅砚辞奋不顾身救她被火活活烧死?
还是这一世,傅南依为了救她,不惜替她挡下那颗子弹?
顾言溪微微阖了阖眸子,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几分。
不管是什么,柳建元说得对。
她该庆幸,有人爱她。
……
顾言溪刚走出来,傅砚辞便将手中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声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言溪眼神滞了一下,抬眸撞进他略带着关心的目光里,笑了一下,“没有啊,可能是住院太久,刚出来有点不适应吧。”
“言言,你的身体……”傅砚辞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顾言溪摇摇头,“除了伤口有点疼。”
傅砚辞探究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没有看到什么破绽,遂将披在她肩上的衣服拢了拢,“你先上车,外面凉,我去跟柳建元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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