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先生的这个皇帝太子分权的提议,对他来讲,是利益最大化的提议!为什么?如果立储之争成功,朱高煦当上了太子,那么他就可以早早地独掌半个大明的权柄,这不爽吗?如果立储之争失败,朱高煦没当上太子,那么他也可以跟着朱棣待在北京,近水楼台先得月,没准时间一长,父皇又改变心意了呢。
那为啥朱高炽没法如此“双赢”,原因很简单,朱高煦跟朱棣更亲啊。
朱高煦跟朱棣待在一起,很容易改变朱棣的想法,但朱高炽跟朱棣待在一起,就起不到这个作用。
姜星火对此也能大约揣测到,反正不管是皇帝太子分权,亦或是铁马千里传文。
这些都是他画得大饼,目的就是测试一下大明帝国高层对他的容忍度。
换句话说,姜星火之所以拿这些短时间做不到的事情说事,一反他之前严谨推演的态度,根源便在于此。
因为姜星火知道自己被大明帝国高层注意上了。
而自己的学生,就是二皇子朱高煦!自己讲给朱高煦的内容,朱棣很有可能会知道。
那么自己就必须挑逗一下皇权了,如果朱棣接受不了,一刀宰了他,那姜星火没话说。
原因很简单,如果朱棣是一个接受不了任何对他权力有影响的事物的皇帝,那么想要改造大明,根本无从谈起!
还是之前的那套底层逻辑。
改造大明,无论是思维还是器物,方方面面都会对朱棣现有的权力体系和权力结构造成影响。
只是有些事情对朱棣有很大利益,有些事情有利益的同时会稍有弊端。
如果朱棣连这点基于历史做的推演政策都接受不了,要对姜星火动刀,那后续也不用改造什么了,因为改造任何东西,都会招致朱棣的反对。
而没有朱棣的支持,姜星火是改造不了大明的。
所以说,姜星火把这些一反常态的、超前的东西拿出来说事,目的就是为了通过画大饼,来测试大明帝国高层对他提议的容忍度。
这也是姜星火与朱棣,在无形中的博弈和试探。
而博弈和试探的结果,姜星火不出意外的话,也会过段时间就得到答案。
如果姜星火这么公然挑逗皇权,朱棣都不杀他,那就说明朱棣对于他的容忍和重视,达到了姜星火改造大明所需的程度。
君主专制的时代,没有皇帝的支持,改造个屁的大明。
皇帝能忍,对他够重视,姜星火才能把理论落地,去做实事。
非是基于这个目的,姜星火是不会把现在做不到的、时间跨度多达二三十年才能实现的事情,拿出来说事的。
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至于郑和他一直在学着螺旋桨的样子摇花手。
郑和对姜星火提出用铁马驱动船只的想法,非常着迷。
庙堂政策的问题,郑和反而关心不多。
因为郑和很清楚,这些压根就跟他没关系,他最好也不要参与进去,否则没好处还惹得一身骚。
像他这种人,无论是哪个皇帝上位都会用的,参与进立储之争,对郑和来说也不会获得什么更多的利益。
弊端远远大于利益的事情,傻子才做。
郑和不是傻子。
郑和问道:“姜先生,你说的这个铁马,真的能造出来吗?”
“肯定可以,但不是现在。”
姜星火认真思忖了一番,回答道:“或许在未来的几年后,你就能看到大明的人自己发明创造的铁马出现。”
大明这个时代,仍旧处于封建王朝社会的中晚期阶段。
姜星火能不能手搓蒸汽机?当然可以,在第六世,姜星火就从一个普通工人干起,在实业救国时期的各个化学、机械工厂里摸爬滚打,最终靠着自己的智慧与能力,自己开了几家化学和机械相关的工厂,并为抗倭运动提供物资支持。
那一世的结局,是作为明面上工厂主,暗地里特殊工作者的姜星火,面对必死结局,点燃了自己工厂生产的炸药,被子弹击毙后,进入倒计时的炸药也带走了工厂和工厂里的所有人。
近代工业的东西,诸如内燃机之类的当然就别指望了,那玩意根本不是个人能手搓出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手搓西欧中古时代公元5001500到第二次工业变革公元18701914这三百多年里,一部分科技点的能力,姜星火还是有的。
超前一些的有线电报这种东西,如果有最基础的工业体系支持,多花时间2030年,多砸金钱几百上千万两白银,南京到北京的一条主要线路还是能建出来的。
但是,姜星火对于攀科技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引导与建立体系的意义,远大于自己手搓。
即便是出狱后,姜星火还是认为用环境去倒逼人,用制造力去逼制造关系,才是正确的路子。
至于以后什么限制皇权,那都是留给几百年后的种子。
眼下皇权专制对于支持他改造大明,才是更有利的。
“那千里传文呢?”郑和更进一步问道。
姜星火坦承答道:“顺利的话有可能二三十年,不顺利的话也有可能有生之年都出现不了。”
郑和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藏下了几许期待。
若是铁马能驱动船只,那么大明船只的性能,马上就能获得巨大的提升。
相当程度上无视是否顺风顺水,在这个时代是多么逆天的能力?我大明水师,天下无敌啊!等等。
郑和忽然皱起了眉头,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姜先生。”郑和的红脸有些怪异,“咱们的话题,是怎么跑到这上边来的?”
听了这话,朱高煦也呆了呆。
对啊,话题什么时候跑偏到这里了?好在最近几个月随着诏狱生活戒除酒色、多读书、作息规律,朱高煦的大脑清明了许多,他很快就回忆起了跑偏之前的内容。
说来惭愧。
话题就是朱高煦自己带跑偏的。
是朱高煦非要拿大明定都南京后,考虑迁都又放弃这件事来说事的。
朱高煦老老实实地复述了一遍。
“刚才讲到了陆权、海权、国际权力,庙堂是经济的延续,战争则是庙堂的延续,国际权力,便是某个国家可以从战争、庙堂、经济等等角度,全方位影响其他国家的能力,而其中最根本的、最持久的,则是经济利益。”
郑和也跟着补充道:“还说经济利益的核心是货物运输的时间和数量,以及讨论汉唐控制西域商路为什么最后都失败了。”
“伱们说的很不错。”姜星火赞许道:“而汉唐失败的这个原因,其实我们刚才关于漕运和海运的讨论中,就已经得出结论了。”
“姜先生是说海运成本?”朱高煦试探问道。
“便是如此!”
姜星火肯定道:“经济利益的核心是货物运输的时间和数量,海运或者说水运,天然就比陆运的时间要快,数量要多,因为水运的船只可以借风借水,陆运只能靠运输者的腿。”
“那么我们很容易就能得出一个结论,汉唐控制西域商路失败,就是因为陆路长距离运输不可取.反过来说,水运长距离运输,是完全可取的,所以跟陆权论还有一个相对应的理论。”
“那就是海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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