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男人接起电话时,语气虽然和寻常一般淡漠无物,可是唐言蹊却听出了些比平时更深层次的冷峻,“什么事。”
她愣了下,轻声问:“霍格尔,你怎么了?”
某种念头闪过,她脸都白了,“你不是应该在医院陪着赫克托吗?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长街华灯初上,落雪纷然,电话里有“咯吱”、“咯吱”的皮鞋踏过雪地的声音。
唐言蹊一下就猜出了他不在医院,“你没陪在赫克托那里,你去哪了?”
男人还是那三个字,“什么事。”
唐言蹊,“……”
“没事。”她揉着眉心,突然觉得难以启齿,“你今天怪怪的,我以为……”
“说吧,老祖宗。”男人的嗓音沉静低霭,无波无澜,“我刚从医院出来,赫克托情况还好,基本稳定。”
唐言蹊这才放了心,道:“我这里有个IP,还有些其他资料,你帮我查一件事。”
“好,你传给我。”
“还有。”唐言蹊道。
“嗯?”
“过几天我可能会出一趟远门。”她望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转的数字,眼睛里蕴藏着深层的风暴,“赫克托这边,就拜托你了。”
“出远门?”霍无舟推了推眼镜,不赞同道,“赫克托出事那天我听医生说你怀孕了,身体还没养好,你要做的事有多急,非要现在去不可?”
“不知道啊。”唐言蹊无奈地轻笑,语气里笑意收歇,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不知道。”
她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有多急。
也不知道,如果她不去,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
……
光线昏暗的囚室里。
女人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
一盆凉水泼过来,她惊叫着醒来,头发衣服上湿漉漉的全都是水,她咳嗽了好几下,甩掉了睫毛上的水滴,这才看清面前的景象。
吓得整个人都蜷缩着往墙角退缩,“你们、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抓我!别过来,我警告你们,别过来!”
为首的是个体型粗犷的男人,俯身捏着她的下巴,无比嫌弃地打量了几番,冷笑,“还什么国民女神,我看也就不过如此。亚洲人的审美真他奶奶的奇怪,你长得还不如我家小姐一半好看,别一脸老子要对你怎么样的表情,看见你这又瘪又平的身板,老子硬都硬不起来。”
庄清时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能听清他的口音,外国人强说中文时的调调。
这个男人身后还有几道纤长挺拔的影子,立在窗边,逆着光只能看清隐约的轮廓。
那人用好听的伦敦腔打断了粗犷男人恶毒的话语,声线低沉俊美——
是的,俊美,那是一种让人听了如沐春风,好似光听声音都能感觉到声音的主人长相俊美的音色。
“乔治,头儿说过,对女人不要这么粗鲁。”
庄清时从小就是个气质女神,学习一顶一的好,英语自然也不差。
她紧拧着眉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定定望着远处那个影子。
那个男人,大概是这群人里说话最管用的人了。
“你是谁?”她警惕地用英文问道。
那人笑了笑,却以字正腔圆的中文回答:“庄小姐,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想从这里平平安安地离开,还是想像你旁边的那些人一样——哦不,他们现在已经,称不上是人了。”
庄清时的瞳光一震,后知后觉地侧过头去看她周围。
这是个被许多栅栏分割开的囚室,每个牢房里关押着一个人。
那些人……
她的瞳孔缩紧,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起来。
那些人有的断手断脚,有的四肢健全、眼睛处却结了两个大大的疤,像是被人活活挖掉了眼睛。惨象横生,血腥之气飘荡在空气里,她从心底生出一股想要作呕的颤栗来,忍不住尖声叫着。
“你给老子安静点!”名为乔治的男人一巴掌就甩在了她脸上,“别他妈鬼哭狼嚎。”
身后的男人风姿俊雅地摇摇头,“乔治,再对女人动手,头儿那边我就不替你兜着了,何况她还这么漂亮。”
“漂亮?”乔治冷笑,“老子看你这双眼睛留着也没用,一起挖了卖了算了。”
卖……
庄清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面如土色道:“你们把他们的器官……卖了?”
“是。”男人微笑,“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人比他们更需要这些器官。那些人有钱有势,为什么要带着不健康的器官活着?所以我们就顺水推舟做了件好事,让这些人的器官也能配得上,更完美的人生,岂不妙哉?”
“变态!”庄清时无法忍受他能用这般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这么血腥残忍的话,“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贩卖器官还说得好像自己是天字第一号大善人一样。
“我死不死、怎么死,就不劳庄小姐你操心了。”男人的深喉里逸出低笑,性感非常,“在商言商,我们是生意人,有市场有客户有人愿意花钱来买,我们自然就要提供周到的服务。实话说吧,庄小姐,你这张脸确实漂亮,不少上流社会的贵族小姐都看上你这双眼睛了。”
庄清时的脸瞬间煞白,捂着自己的眼睛,凄厉地喊道:“你要做什么!”
“别这么激动。”男人摊开双手,甚至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现在不打算对你怎么样,因为你和那些猪猡不同。”
男人道:“我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小忙,我自然放你回去。”
庄清时还没能从僵硬中完全回过神,呆呆地问:“帮,什么忙……”
“你爸爸生前在瑞士银行锁了点东西,我要你去把它拿出来,交给我。”
“我爸爸?”庄清时猛地抬头,“什么东西?”
她爸爸生前在瑞士银行锁了东西,她为什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如果是遗产一类的东西,肯定应该告诉她才对!
她是庄家唯一的独苗,爸爸无论锁了什么都没有理由瞒着她。
“你不知道?”男人也有些意外,而后嘲弄地笑,“也罢,不知道更好,你也无需知道。”
“那我要怎么拿?”庄清时咬牙道,“我连东西是什么、什么时候存进去的都不知道,难道要我站在柜台前说我是我爸爸的女儿,对方就会把东西给我了?”
一般像银行这种地方,拿着本人的证件去存取物件是再常识不过的常识了。
她爸爸存进去的东西,就算要她去取,她也要出具各种死亡证明、亲属关系证明,至少要证明她是有资格把东西取出来的,银行才会放心把东西交给她。
男人仿佛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回答得不假思索,“你那个老爸精明得很,他把东西存进去的时候就说过,只有他唯一的女儿才能把东西取出来。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安排这件事的,但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用在我面前装了。”
庄清时一口气堵在嗓子里。
她确确实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她思索了一阵子,冷下眉目,“我爸爸的死是一场意外,他说不定先存了那些东西,打算过阵子再和我说,结果没等到那时候,就病发身亡了。”
换言之,没等到那时候,公司就被唐言蹊害得破产、他也死于心梗了。
“不,不是这样的。”男人淡淡否定了她的推测,“你爸爸那个老狐狸,他是早就料到自己会死,所以才提前把这些东西都存在了银行里,还说只有他唯一的女儿能把东西取出来。”
这不是明摆着表示,他就没想过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会需要到它。
庄清时被他说得怔住,“什么叫,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死?”
爸爸为什么料到自己会死?
在那之前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她的记忆迅速倒回五年前那段时间。
公司的运作也没有问题,账面她也看过,所有的所有都与平时无异。
“小姑娘,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男人平静无波地阐述道,“你爸爸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才难逃一死。其实我挺不明白,如果他真想让他唯一的女儿这辈子过得平安喜乐,为什么还要在瑞士银行留下这样一句话,把你牵扯进来。”
男人笑着耸肩,“本来他死了,这件事就和你无关了。现在看来,你老爸临死前还给你留了这么一份大礼。”
庄清时越来越糊涂,“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事和我无关了,我爸爸当年到底牵扯进了什么事?!”
这男人说的话,每个字都仿佛为她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那背后好像有个不为人知的真相,而她却不敢轻易伸手去碰。
按照他说的,爸爸的死,不是个意外。
不是个由唐言蹊制造的病毒引发的意外。
而是因为牵扯进了什么事情,所以——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叫出声:“我爸爸的死难道和你们有关?!是你们杀了我爸爸?!”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唐言蹊岂不是——
不,不可能!
庄清时胡乱摇头,她和陆远菱手里的那张光碟就是铁证,她爸爸就是被唐言蹊圈禁了所以才心脏病发无处投医,是唐言蹊害死了她爸爸,凶手是她,不是别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