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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我脸皮没那么厚吧(1 / 2)

片刻,眉头舒展开,平静中透着疏离道:“唐小姐,我希望你记得,我们之间早就已经不是你有求于我、我就必须要答应的关系了。”

不顾她眼中析出的支离破碎的受伤,男人继续道:“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成年人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唐言蹊心里“咯噔”一声,仿佛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硌住,她语无伦次,“可是我不知道……”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的墨岚一样,做了丁点善事就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陆仰止平视着她,眼中再无温情,“你要习惯活在残缺不全的视角里,没有人能提前能预知一切,我也不能。”

唐言蹊被他平平无奇的眼神摄住,顷刻间,手脚冰凉。

容鸢在门外,听到这句话时皱了下眉,看向霍无舟,“我师哥他……什么意思?”

霍无舟镜片下的深瞳里淌过淡淡的暗色,“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仅凭一面之词就看破全局,我们都不是神,视野的盲点是必然的,就比如,陆总也曾误会过老祖宗。”

“可是。”霍无舟摇头道,“他就算误会得再深、心里再恨,也未曾想过放弃她。”

容鸢心里渗出几丝悲苦,“所以我师哥最在意的不是唐言蹊是否误会他,而是——”

她是否和他一样看重这段感情。

无论艰难困苦,都不轻言放弃。

他在意的是她的抛离和舍弃。

看清男人俊脸上的冷漠,唐言蹊才彻底明白。

这一次,他是真的被她伤到了极点,也许再也不想回头了。

大约,是从五年前就对她积攒了太多失望。

她放弃过他一次。

如今,又一次。

决定来的是她,决定走的也是她。

不和他商量,不经他同意,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他有条不紊的世界里大杀四方,打破他的规矩,动摇他的底线。

不由分说地塞给他一大堆她所谓的爱与关怀。

后来他默许了,同意了,想着这样也许还不错。

可她呢。

摆摆手又这么走了。

留下他独自在狼藉一片的世界里慢慢收拾残局。

五年,他建立起了新的秩序,逐渐适应了没有她的日子。

结果她又做了与当年相同的事。

唐言蹊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她欠他的,不止是一个孩子,还有他对她全身心的交付和期待。

陆仰止明知这些,还将那个不属于他的孩子养大。

他,这五年来,又是怎样的心境。

那天从医院回来,傅靖笙私下曾问过她:“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陆仰止从未告诉你,相思其实还活着?如果他真想留你,直接把相思这张牌打出来,岂不是最有效?”

唐言蹊茫然望着她。

不懂。

傅靖笙叹了口气,黑白分明的杏眸里有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

“料你也想不到这一层。”她揉了揉唐言蹊的头发,第一次像个长嫂那样苦口婆心地和她说话,“陆仰止对你的感情是纯粹的,他不希望你委曲求全,为了孩子留下来。”

“他希望你决定待在他身边,和他同甘共苦,拿出披荆斩棘的勇气和魄力。但这些,只能是为了他,为了陆仰止,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因为在他眼里,爱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他一个贵族门庭里规整出来的公子哥,最注重的就是礼仪教养,却偏偏把陆相思养成了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傅靖笙道,“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因为陆仰止怕他一辈子再也遇不到如她一般的人了。

可是他想念,怀念,相思成疾。

所以他把女儿养成了她。

想亲眼看看她是如何长大的。

想参与她的成长,她的一生。

谁能想到,五年后,她却重归故土,又以同样的方式在他刚刚愈合的旧伤上捅了一刀。

唐言蹊就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泪流满面。

她落泪。

不是因为伤心绝望。

而是,心疼他无声无息的痛苦。

——无论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都别把歪脑筋动到相思身上来。

——她是我女儿,你记住了,她是我女儿!

字字凌厉藏锋的背后,其实是来自男人心底深处的手足无措。

他是有多怕她从他身边抢走这个偷偷留下的念想。

他是有多怕他终此一生,都无法再沾染与她有关的半点消息。

“陆仰止,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我离你和相思远点吗?”唐言蹊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

男人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唐小姐,我和你不同,出尔反尔的事,我做不出来。”

说完,他按下内线,通知了前台的保安,带她出去。

唐言蹊早知这男人软硬不吃,却还是笑出了眼泪,“那你也知道,我是最喜欢出尔反尔的人了。”

男人眉峰沉峻,手里翻着文件,连眼皮都不抬。

“无所谓。”她抹了把眼角的泪,狠狠道,“一个你一个陆相思,你们等着吧。”

“再难搞我都非要搞到手不可!不然老子名字倒着写!”

话音落定,她被两个匆匆赶来的保安架住了胳膊。

陆仰止仍然连余光都没赏她一分,只冷漠地挥了挥手,沉声道:“带出去,以后别再把不相干的人放进来。”

唐言蹊也不等保安把她带出去,甩开二人的胳膊就往外走。

一出办公室,就瞧见那边容鸢面色纠结地盯着她看。

霍无舟亦是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悠然出尘,如一副墨色清雅的山水画。

脸上还挂着泪,唐言蹊内心十分尴尬。

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只能捂着有些发肿的眼睛,讪笑,“你们还没走?”

容鸢踟蹰了下,没说话。

倒是霍无舟淡淡睨着她的脸,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勾唇问:“想通了?”

唐言蹊重重一点头,“通了。”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确定,陆仰止这个臭屁又傲娇的男人,是她一生所爱。

也是她从今往后再也不能放手的人。

有了前行的方向和努力的目标,她一瞬间就豁达开朗了。

分分钟又恢复了她元气少女的模样。

容鸢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师哥说的话会伤到你。”

唐言蹊一怔,手掌按在了心口上,闭了闭眼,又睁开。

唇角的笑意透出三分苦涩,“伤……肯定是有些伤的。”

她顿了顿,“不过这点伤,比起以前还差远了。”

看到容鸢眼里的同情和心疼,唐言蹊大大咧咧地笑开,“你别急着同情我啊,等我把我男人和我闺女追回来,有你羡慕的。”

容鸢笑都笑不出来,“你是一直对自己这么有信心,还是乐观过头了?”

唐言蹊歪了歪头,脸上绽开的笑容灿若夏花。

“给我信心的从来都不是我自己。”

她唇梢的笑意愈发深浓,带着不难揣测的追思。

容鸢只消望上一眼就知道她在想谁。

“是。”她与唐言蹊并排往外走,“几年前我刚听说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无惧无畏,勇往直前。”

唐言蹊哈哈一笑,“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脸皮厚。”

容鸢走进电梯里,眉间的愁容未散。

霍无舟也沉默跟在二人身后。

电梯下落得很快。

容鸢远眺着地下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街景,冷不丁地开口道:“你没多少时间了。”

唐言蹊回头看她,“嗯?”

“我说,你没多少时间了。”容鸢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我师哥已经和庄清时订婚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一提这事,唐言蹊也皱了眉,“他可能是被猪油蒙了心,打一顿就好了。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那个女人登堂入室,抢我女儿,睡我老公的。”

容鸢闻言却没觉得半点轻松,而是神色更加凝重,“如果我师哥真的和庄清时结婚,你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唐言蹊诧异地看着她,心里暗忖这孩子莫不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