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大队人马来趁夜偷城,听声音也完全能听得出来。
在这寂静的夜里,不大的声音就能传出去老远,更别说几百上千人一起活动的声音了。
远处的贼军大营,也是漆黑一片,火把也不多。
只是在营地正中,王世常居住的大帐那里,才是一片灯火通明。
时不时能看见一串细长的火光从贼军大营中闪过,那是巡夜的士卒们。
贼军撤兵之后,这一日就没再进攻。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军心士气已经严重受挫,至少也需要一夜的休养才能略缓过来。
无论是元成县还是贼军大营,都是一片安静,都在养精蓄锐,等待着接下来的战斗。
南城门内,军营中缓缓走出来一行人,约莫有七八个,为首一人一身甲胄,面目威严,正是冯锆。
在他身后,单熊及几个亲信士卒簇拥着,而老仇,也是换了一身衣服,混在其中。
他面目普通,神色平静,和周围的人没什么区别。
加之此时又是黑夜,除非是已经得到消息了直接上来抓他,否则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行七八人,却只打着一支火把,根本就照不过来,在极昏暗的光线下,所有人沉默的往前走。
这也是冯锆有意为之,若是弄得亮如白昼,那还怎么偷偷把人给送下去?
到了上城墙的马道那里,那里站着的士卒认出是冯锆来,就要下跪磕头。
冯锆摆摆手:“本官巡夜而已,我看我的,你们站着就成,不用多礼。”
几个兵丁赶紧应下。
沿着马道上了城墙,冯锆先在城头左近转了一圈。
跟这个说说话,跟那个笑骂几句,看似是很寻常的举动,却是能让士卒们心里都暖融融的。
老仇在后面冷眼看着,倒是提高了一点对冯锆的评价。
这人固然缺点不少,但带兵真是一把好手。
他的爱兵如子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真心。
城头上都是冯锆的手下,江兆手下的衙役兵都已经在城内寻房子睡了。
而无论是北辰萧还是江兆,自然都不会在简陋的城门楼子里过夜。
转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冯锆等人沿着城墙往西而去,并无人有丝毫的怀疑。
因为这是例行的巡夜。
冯锆虽然对自己的手下很放心,但这般重大的事情,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又走了一盏茶时间,已经离着南城门有相当远的距离,都快到达西南城墙角了,他们才停了下来。
冯锆下意识的四下看看,方才低声咳嗽了一声。
单熊取出一捆绳子来,借着灯光在老仇的腰间绑了个解释。
没有任何的废话,几个人一起用力,提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往下放,缓缓把老仇给放了下去。
元成县的城墙并不高,老仇很快落地,把腰间绳子解开,冲着城上摆了摆手。
他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方才略略加快了步伐,很快便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整个过程,只用了极短的时间。
也没人说话,所有人都是沉默的。
冯锆怔怔的看着远处的贼军大营,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是叹了口气,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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