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内阁设立以来,就不是团结的。
一开始就让首辅任亨泰和解缙、高仰止师徒二人处于对立状态。
任亨泰作为首辅,一直都在恪守着他属于理学的治国理念,和以解缙、高仰止为首的心学处于均衡状态,双方在很多事情上都会有着不同的看法。
而除此以外,还有以徐允恭为首的大都督府众人入阁,又硬生生将内阁分成了文武两派。
虽然文渊阁里有着一个默契,即文武分治,但这并不代表任亨泰就无法插手置喙军方的事情。同样的,如果徐允恭等人愿意,也开始对文官内部的事情发出观点,表明立场。
今天这场有关于皇帝病重,而导致的帝国政局可能会出现动荡的会议,产生矛盾和争议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自从吏部尚书翟善入阁之后,便自觉的依附在了任亨泰之下,在文官内阁大臣序列里,同首辅一起平衡解缙师徒二人。
今天这场会议,他希望能借着机会,将地方藩王的权柄再削减一些。
虽然他只是说让藩王不得擅离藩国,各王府护卫无令不得外出。
但只要这样的政令下达,很快就会逐渐演化成宗室藩王们再也无权插手地方事务,各王府护卫的指挥权会被地方都指挥使司拿走。
孙狗儿推门而入,在他的身后,班房外的地上已经布满积雪。他走过来的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脚印。
说完之后,高仰止目光幽幽的从神色微变的翟善脸上扫过。
将这件事情给转到了地方吏治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有些事情,我等不宜说。可不说,不代表就不去做了。
“合该有此,怎会劳烦。”
寒风从外面,呼呼的吹进来,依旧是无人动弹。
任亨泰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内阁成员。
任亨泰连忙上前,拦住准备离开的孙狗儿。
他带着几人站在孙狗儿面前,抱拳躬身。
孙狗儿迟疑了许久,看了一眼外头的满天飞雪,这才低声说道:“咱家不敢胡乱说话,只是诸位皆是内阁中枢之臣,咱家也只能违例,浅说一句。”
“长江下游两岸一十八府,之所以设立直隶总督衙门,归直隶总督大臣邹学玉管辖,本质就是陛下为了将直隶一十八府当做一块试验田。
他的脸上带着慌张,低声问道:“敢问大监,到底是怎么了?”
翟善似乎是被击中了命脉。
高仰止一如既往,对于吏治严苛要求。
翟善是吏部尚书不假。
既然都不想对方做成事情,那就谁都别做事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但徐允恭等人并没有开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自己掌着吏部的事,但高仰止却是掌着三法司的事情,且入阁的位次还在他之前。
当人们在西安门外,看到属于皇太孙的那辆马车,在一队锦衣卫的护卫下缓缓驶出,跨过西安门前玄津桥,驶进太孙府后。
朝廷当下各项新政频出,总是要有先行者。
解缙转头看向坐在内阁主位上的任亨泰,笑着点点头。
只是短暂的错愕,任亨泰便已经离开座位,到了中间。
他纯粹就是为了要让朝廷动起来,要破坏翟善试图制造出来的,大家都别做事的打算。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就连种田都没力气的军户之子,能成为披甲带刀的明军将士?
答案是显然的。
在当下要解决皇权能否下乡的大命题下。
各地卫所兵马,大都督府务必节制,没有内阁签发行文,大都督府批盖军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内阁行文在外诸王,今岁只许送来年节贺礼,若要面圣,照例先行奏请,批允方可来京。
人已经消失在了内阁班房里,而在场众人却不曾挪动一步。
这一刻,包括任亨泰在内,想到的都是太孙是不是要被太子爷给打压下去了。
沐英此言一出,翟善更是眼眶一颤。
他接着说道:“当前陛下圣体有恙,想来接下来会许久不理国政。只是太子监国多年,国家政务上当不必有所改变。然,内阁既然替天家总领朝堂各司文武,不单单要做到均衡各方,梳理朝政,也要防范于未然。
这就很反常了。
翟善见首辅不说话,便重新看向脸色好似是要将地方官员一一重罚的高仰止:“眼下年关将至,加之陛下圣体有恙,便是地方上有什么情蔽,也该等到年后再议。当下,我等身为内阁,还是要以稳定朝局社稷为主。”
但若是差事办砸了,那也要吃教训,要认罪挨罚。
首辅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赞同翟善让各方都停下来不做事的打算,但也不会容忍
因为他们清楚,不管这件事情对大都督府是否有益,朝廷以后就能直接插手各王府护卫的事情了。
内阁里,死一般的寂静。
但外头却还有人是在做事的。
太孙被夺了监国的权力,还被发出宫廷,搬回太孙府居住。
“太子爷说了,自今日起,撤了皇太孙监国之权,出宫夜居太孙府,无令不得入宫,罚往西城督办改建之事。”
翟善内心有些愠怒,沉声开口,双手紧紧的握着扶手,最终却又生生忍下。
军户制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了。
户部是不是要重新确定这些军户的税负?是不是需要为这些退出军户的百姓分配田地?
这位内宫大总管走的很急。
这是皇帝身边最近的内侍了。
一时间,种种猜测浮上心头。
这不该的啊!
所有人都在内心深处,质问了一句。
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孙狗儿。
文官内部的争斗,对于他们这些执掌大都督府的人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内阁批文地方道府县三级官员,虽至年关,然命官不得懈怠,北地当谨防冬雪灾患,南方须得疏通沟渠。朝堂新政政令,不得推诿。
而更深层的,则是直隶道的军户制一旦改变,那么朝廷各司衙门必然要被牵联其中。
孙狗儿的话,像是一片飞雪,被一阵风吹散。
然而,却没有人觉得这一刻是安静的,反而觉得是有惊涛骇浪掀起,满天雷霆大动。
正待此时。
人们已经能看到,国初的时候制定的军户制度,已经开始不再适应当下的制度了。
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天气里,消息止不住的扩散。
一旦有司来奏情蔽,三法司当严惩不贷!”
但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却是他们心学的青年才俊。
既然必须要做事,那就所有的事情都去做,所有人都必须要受到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