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
天气渐渐的凉爽下来,可从城中那四间常家铺子前,购买冰食的人变少看出。
然而朝堂上,这几日却很不好过。
因为前几日皇太孙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皇帝最后究竟会如何处置这些人。
然而等到的却是,每天都传来某位朝臣,被突然缉拿进锦衣卫昭狱的消息来。
有的是在衙门里,正处理着事务,就被找上门的锦衣卫带走。
有的是在家中饮酒吃饭,还没吃饱肚子,就被带走。
更是有几名朝臣,听闻正在家中为大明朝的人口数量做贡献之时,被踹开屋门的锦衣卫给硬生生带走。
也不知道,大明朝的人口数量,会不会因此而锐减。
在这等情形下,朝中人人自危,唯恐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被带走。
在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人人提心吊胆,分毫不觉得这个初秋有多么的凉爽,反倒是更加燥热起来。
太子的身体情况,仍然不为外人知晓。
皇帝也依旧在抱恙,朝堂上每一次朝会都是皇太孙监国主持。
坊间更是隐隐有传闻,说是皇帝和太子已经病重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而朝堂上每日都在抓人,就是因为这些人在暗中图谋不轨。
只是在这样人心惶惶之中,武将们却是格外的高兴。
每天准时的凑在一起,议论着昨日里,又有那个不开眼的文官被抓进了锦衣卫昭狱。
以至于,这段时日里,锦衣卫门口时常出现,会走错路到了这边的开国功勋、军中大将。
武将们是在看热闹,只是却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凉国公府。
这几日一直闭门不见外客。
进了府中,往日里凉国公蓝玉那些义子、亲兵操练打闹的场面,也再难见到。
挨了整整一百杖责的凉国公蓝玉,近来一直心气不振。
今日如同前几日一样,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变得空空如也的演武场边上。
身边放着一杯凉茶,倒是与这初秋有些契合。
蓝春从前面走了过来,看到父亲一脸落寞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那玲琅满目的兵器架。
他低叹一声走到蓝玉身边:“父亲,景川侯让人来问,您要不要去五军都督府那边。”
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衙门就在一条街上,几个衙门对门而开。
蓝玉目光有些恍惚,转头道:“我如今已经孑然一身,再去五军都督府作甚?”
皇太孙外甥孙打自己了!
当着那么多的朝臣打了自己一百板子!
如今常森担起了禁军亲卫的事情,常家再一次的兴旺了。五军都督府那边,不少人的心思大概也动了吧。
蓝玉只觉得所有人都得了皇太孙监国之后的好处,唯有自己成了被冷落的那个。
蓝春脸上僵硬,低声道:“父亲,儿不是与您说过。皇太孙这是初次掌权,陛下信得过你,才拿你出来做戏,震慑朝臣的。”
“那允……皇太孙也不必将我那些义子和亲兵,都给发配到边疆去吧!”蓝玉不满的喊了一声。
蓝春赶忙看向四周,随后才小声道:“父亲您这便是钻牛角尖了。您想想,如今皇太孙监国,若是义兄弟们再如往日……往日……”
他想说,那帮被蓝玉收为义子的人,往日素来依仗凉国公的名头,在城中惹是生非。
那时候因为蓝玉的缘故,陛下都不曾给过处罚。
可如今皇太孙也开始监国了,若是蓝家再不懂规矩,叫朝臣如何看?皇太孙到时候是不是只能更加严厉的惩处蓝家?
见蓝玉还提不起劲头。
蓝春眼珠一转,更是小声道:“父亲,义兄弟们去的可是开平卫呀,您忘了?开平卫就在北平城北边……”
“北平……”
北平!
蓝玉的目光忽的一亮,转头激动的看向蓝春。
他一把抓住蓝春的手臂:“当真是如此?”
蓝春点点头,不敢多言。
蓝玉却是一点点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嘴里不断的念道着北平二字。
过往,他时常在太子身边进言,声称燕王棣有谋逆之心,只是太子作为兄长,可谓是看着燕王成长起来的,身为长兄不愿相信,不忍兄弟相残,屡屡驳斥他的进言。
蓝玉承认,自己往日北征时,与燕王多有不合,但也是看出了燕王的雄心壮志,胸中忧虑国朝会出现不该有的事情。
如今,经过蓝春这般提醒。
他才恍然大悟起来。
蓝玉激动道:“如此说来,皇太孙与某是一般看法?”
蓝春点点头:“太子不愿这般想,乃太子总是这般的仁厚,待弟弟们如手足。可皇太孙大概是不同想法的,毕竟……北边那一位位,手上可都是握有重兵的。”
说着话,蓝春看着愈发激动起来的父亲,心中不免又多了别的忧虑。
只得又说道:“只不过,这都是儿子的猜测。毕竟皇太孙如今眼看着,是何等英姿勃发,执掌朝堂短短数日,却是愈发娴熟起来。朝中文臣武将,更更个个能力出众,往后有大义在,倒也不太可能会出什么事。”
“哼!”蓝玉冷哼一声:“还是皇太孙敢作敢为。本帅如今终于是醒悟过来,皇太孙这是提前布局,在那位背后安插人手,只要他日后敢有异动,便可直取!”
一时间,蓝玉又恢复成了过往那桀骜威武的国朝大将军,更恨不得是自己被发配到那开平卫去。
蓝春看着父亲这般摸样,只能是在一旁干笑着。
……
与凉国公府内的景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