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恭请先生,入宫授业教学,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这时候,朱允熥又如何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
见到方孝孺脸上闪过一丝满意。
朱允熥乘热打铁:“先生或许知晓,学生过往于学习一途,多有劣迹。然学生却长久敬仰古之先贤。”
“孙康家贫,常映雪读书。”
“孙敬好学,时欲寤寐,悬头至屋梁以自课。”
“李密牛角挂书。”
“学生有心进学,却长久苦于无名师。穷就书海,先生之文章,于学生当如那甘泉。过往,学生苦于不得相见先生,今日一见,学生端不能令名师离去。”
“韩愈有言: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学生过往未见先生,然先生便如我师。”
“学生请先生不辞,学生当奏请陛下,赐官授爵,入宫授业解惑。”
这一刻,朱允熥几乎是将自己打造成了方孝孺的铁忠粉。
他看向方孝孺的双眼中,更是星光流露。
方孝孺只觉得,自己今岁这一趟访友应天城,来的是无比的对啊。
如此知晓礼节,如此明了事理,又如此通情达理的好学生,自己这辈子只怕再也找不到
此时见朱允熥拿韩退之的《师说》,来言自己乃是他师。
方孝孺心中最后一丝纠结,也已经不知不觉的烟消云散。
他颔首轻点:“能得殿下如此厚爱推崇,乃是草民之幸,若往后能为殿下授业解惑一二,草民便是不辱殿下今日之请!”
这便是答应了!
朱允熥顿时欣喜若狂,当即起身,举臂插手,以无可挑剔的动作,毕恭毕敬的躬身弯腰,做着弟子礼。
“学生朱允熥,拜见师长!”
坊间传闻当真是不可信也!
看着眼前以堂堂大明宗室皇孙的身份,却执弟子礼的朱允熥。
方孝孺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对于入城之后,这些时日,被黄子澄之事困扰的情绪,也无声消散。
能得此弟子,夫复何求也!
“好好好!”
方孝孺连连点头,满面红光,当真是老怀甚慰,双手托着朱允熥的双臂,将其扶正,双眼尽是满意:“我大明幸事!”
他这话别有一番深意。
朱允熥如何不懂,颔首轻笑:“师长此时访友应天,此处离皇城偏远,待学生今日回宫,便为师长于东城另行安排一处简居。”
这学生竟然如此的体贴。
但是方孝孺却还是摇着头:“殿下如此优待于草民,于礼不合,于朝堂制度不合。不过是些许几步路而已,怎敢再叫殿下劳心。”
见方孝孺这般坚持,朱允熥便退而求其次道:“如此,学生也不敢忤逆师长之意。但还请师长莫要推辞,学生每日里为师长安排两名护卫,车轿护送师长入宫。还请师长,全了学生此番心意。”
尊师重道,乃是天下读书人千百年的谆谆追求。
眼看朱允熥这般贴心,知晓礼节。
方孝孺对这些日子里,听闻的朱允熥忤逆先生,枉顾师道的谣言,又是一番微怒。
当真是世人多愚昧,两眼空空一片白,难辨是非也!
想到这里,方孝孺方才醒悟过来。
如今朱允熥如此这般厚重推崇自己,先前所说路过之言,想必是推辞借口而已。
如果不是有备而来,又如何能从东城寻到这西城来。更何况,听闻近日那开平王常遇春的长子常茂,在昨日薨逝,今日常家设祭堂。
在如此种种情况下,朱允熥还能抽身前来,请求自己入宫授业教学。
属为难得。
而如今,因为黄子澄之事,士林和文官之中,已然有了不少的风言风语传出来,似乎都是指向朱允熥。
若非如此,自己今日先前也不会将其拒之门外。
但如今,方孝孺却是在盘算是,自己定然要为自己眼前这位弟子洗刷了身上的诬蔑,换以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