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就是屠宰生猪的车间,很快就有两三个屠夫听到喊声,抄着杀猪刀奔了出来。
明亮的杀猪刀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点点寒光,上面隐约还有二师兄的血渍。
被杀猪刀怼着,易中海和贾张氏两人齐齐揉揉耳朵,诧异的看向刘站长。
“您刚才喊我们了?”
刘站长:“.”
李爱国:“.”
围观的顾客:“.”
这两人实在太会演戏了。
刘站长沉默片刻,冷声说道:
“你们两个人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在这里大吵大闹,影响我们食品站的正常工作,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
开玩笑,要是谁都能在食品站里大声吵吵,那食品站的尊严何在?
拿不下机务段的火车司机。
还拿不下你们两个?
易中海闻言吓得脸色顿时苍白起来,立刻指着贾张氏说道:“领导,误会,是她诬陷李爱国的,跟我没关系,我是过路人。”
看到易中海开始出卖队员,贾张氏顿时恼火了,冲着他的脸上啐出一口黄痰。
“易中海,你生儿子没屁眼!”
易中海幽幽的说道:“我没儿子.”
易中海开启了魔法免疫模式,贾张氏暴怒之下,挽起袖子,举起爪子就准备开始屋里输出。
刘副站长看到两人竟然起了内讧,本想看看热闹,但是食品站里的人越围越多,影响了正常工作。
他喊来两个屠夫,像拎小鸡一样,揪住两人的衣领子带走了。
贾张氏扭过头看到李爱国拎着肥膘站在那里得意的笑,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该死的李爱国,他肯定是故意的!”
易中海有点想不明白了。
明明是稳操胜券的事儿,咋就翻盘了呢?
还有,那啥科研肉,肉也能当科研材料吗?
李爱国肯定是把机务段买通了!
易中海觉得并不是自己能力不行,而是敌人太狡猾了,队友太不给力,天气太冷,风太大
总之,他没有错。
制作明胶除了需要猪皮,还要化工材料,李爱国拎上猪肉,准备前往化工商店。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好轮到赵东山和狗蛋卖生猪。
李爱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便停下来看热闹。
收购员伸出手在猪的肚子上随便抓了抓,喊了一声:“抛去十斤扣除猪潲。”
赵东山干枯的手臂轻轻颤抖一下,布满皱纹的眉头上拧出了壕沟,脸上浮现出哀求之色。
“同志,俺是从二十多里外赶来的,这猪已经半天没食了,肚子里的麦糠早就没了,你咋能扣十斤呢!”
收购员陈知恩是个小年轻,直起身乜斜着眼看向赵东山:“老同志,我也是按照规定来,别说扣十斤了,咱们这儿扣二十斤的也不少,你要是不卖,可以拉回去。”
这年月的猪都是灰茬猪,生长速度慢,又没有催肥的饲料,长到一百五十多斤,就不再长了。
要是拉回去的话,又得浪费几个月的粮食。
赵东山长叹口气,只能点了点头。
似乎是他的态度激怒了收购员。
在检猪的时候,这头一百六十多斤的精壮大肥猪,竟然被评定为了四级。
这年月收购生猪,实行的是“毛重收购,评级计价”。
评级主要是按质论价,与毛重关系不大,主要考量的是生猪的出肉率。
一般放养的生猪宰杀出肉率比关圈的生猪高。
山边生猪经常爬山比圩区生猪结实,出肉率也就会更高。
还有架子猪、油葫芦猪、单脊猪和双脊猪等。
评级的目的是既不能让养猪户吃亏,也不能让食品站亏本。
只不过,评级全凭收购员的眼力,一拍一捏就能定级别,主观因素太大。
生猪级别分为五等,五级猪55.5元/百斤起步,四级猪加3元,58.5元/百斤,以此类推.
四级和一级每斤差好几毛钱,一百多斤的猪能差十几块钱。
赵东山此时还想上去跟陈知恩理论,被旁边卖猪的社员拉住了。
“赵畜牧,评级全凭收购员的一双眼,你就算是跟他理论,也只能自讨苦吃。
咱们还是忍了吧。”
赵东山也清楚这些,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虽然少十几块钱,但是三头猪全卖掉,抛去交给公社的钱,剩下的钱也能跟媳妇儿看病了。
他带来的猪,一头猪一百五十三斤,评为四等,另一头猪一百四十斤,评为五等。
不过赵东山并没有着急,他还有一头最肥的猪。
等到赵东山把最大的那头猪赶过来的时候,陈知恩缓缓的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说道:“这猪不收,你赶回去吧。”
“凭什么啊!”
赵东山着急了,黝黑的面孔涨紫起来,指着大肥猪说道:“这猪足有一百八十斤,膘肥体壮,是我们那里最肥的猪,你为啥不收?”
“太脏了,你瞅瞅,猪身上都是啥玩意啊,泥巴糊子。太埋汰了。”陈知恩员嘴角勾起一丝戏虐。
他当收购员足有两年了。
哪次收猪的时候,那些卖猪的社员们不是好烟招待?
赵东山倒好,一点规矩都不懂。
既然不懂规矩,就得给你立一下规矩。
【祖辈亲身经历的事儿,切勿觉得不可能!!】
赵东山差点急哭了:“俺拉着架子车赶路,天黑道路看不清,猪掉进了泥坑里,俺好不容易才把猪拉上来的,你看看,俺身上也全都是泥巴。”
李爱国今天遇到赵东山,就觉得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只是当时天还没亮,看不清楚。
现在仔细一瞧,果然看到赵东山的棉袄还没干,裤子上都是泥污。
“这我管不着,我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儿,你赶紧把这猪赶走!”收购员一副吃定了赵东山的样子。
卖不了这头猪,就没办法给媳妇儿治病了,赵东山急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大老爷们当着众人的面哭,肯定是被逼到绝。
那些卖猪的社员们纷纷劝收购员高抬贵手。
“规矩就是规矩,你们这些土老帽懂吗?”陈知恩站起身就要赶人。
“怎么着,人家三代贫民为了养猪,整天身上都没干净过,你倒嫌弃人家的猪脏?
你还有一点阶级感情吗?我看不是猪脏,是你的心脏?”
这时候,一道魁梧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挡在了赵东山跟前。
一句三代贫民,收购员顿时哑口无言。
收购员就算是胡搅蛮缠,也不敢诋毁三代贫民。
他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你是谁啊你,管我们食品站的事儿?”
李爱国背着手说道:“小同志,猪身上脏了,不能收购,这是你们食品站的规定吗?你把规定拿出来!”
此话一出,收购员陈知恩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突然指着李爱国说道:“快来人啊,有人要捣乱。”
说来也巧,刘站长刚处理完易中海和贾张氏的事儿,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听到又闹乱子,连忙赶了过来,准备灭火。
当看到刚才被点火的人,现在变成了点火的人,这位食品站的消防员有些懵逼了。
“司机同志,又是你啊。”他再次伸出手跟李爱国握了握。
“站长,不客气。”李爱国神情坦然。
“.”
刘站长看了看那头脏乎乎的猪,再看看蹲在地上擦眼泪的赵东山,又看看收购员陈知恩,不用询问情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食品站是两年前建立的,当初因为是新班子,便从供销社调了一批人,陈知恩便是其中之一。
后来食品站接到不少老百姓的反应卖猪难的问题。
为此还曾经召开大会,希望这些收购员们能够把服务人民的理念放在心中。
陈知恩当初在大会上还作为代表发了言,表示以后会吸取教训,谁知道竟然又干出这种事儿了。
“陈知恩,怎么回事儿啊?”
“站长,我是看猪太脏了,怕捣了称头,我也是为咱们食品站考虑。”陈知恩见站长跟大个子认识,顿时感觉到不妙。
他再也顾不得翘二郎腿了,站起身凑过来舔着脸笑。
“猪就是在泥巴窝里长大的,能不脏吗?”
刘站长皱皱眉头说道:“怕捣称,你可以用水清洗一下。人家社员为了支援肉食供应,辛辛苦苦把猪养大,又把猪从远乡赶来。
你倒好,直接让人赶回去!你这是要伤社员同志的心啊。”
陈知恩耷拉着脑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刘站长停顿片刻,接着说道:“陈知恩,我记得你当初也是农村人吧?”
“是,我父母死的早,是乡亲们把我带大的,后来赶上了好时候,进了城。”
“那你还这样对待乡亲们?你亏心不亏心啊!”
炸裂的声音在大院内回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陈知恩这会快把脑袋耷拉到裤裆里了。
“陈知恩,你现在暂时停止工作!”
陈知恩木然的站起身,低着头离开了办公桌。
刘站长喘了口气,平复下心情,看着李爱国说道:“司机同志,这次我要感谢你,能够帮我们食品站指点出工作上的不足。
你放心,我等会重新安排一个收购员,为这位社员同志办理收购工作。”
李爱国也清楚,这年月食品站大权在握,职工素质良莠不齐,难免有刻意刁难社员的职工。
这事儿不是一个人的责任,也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
“刘站长,您客气了,有了像您这样的领导,社员们以后卖猪就放心了。”
李爱国扭过头看向那些社员们说道:“你们都记住,以后卖猪遇到了刁难,就去找刘站长。”
对不起了老兄,辛苦你一人,幸福千万家。
那些社员们曾数次被刁难,可谓是投诉无门,现在有人能够告状,自然欣喜万分。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刘站长也从那些社员们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他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挑子更加沉重了。
不过,他当初转业走向工作岗位的时候,就对着旗帜发过誓言。
现在是履行誓言的时候了。
最终,赵东山的三头大肥猪经过重新检验,净重量提高了五斤,都评为了一头被评为了一等猪,另外两头被评为了三等猪。
比赵东山原计划多卖出了十几块钱。
有了这十几块钱,除了能够媳妇儿看病,明年还能送狗蛋去上学。
赵东山紧紧的握住李爱国的手说道:“同志,太谢谢你了。”
“甭谢我,要感谢啊,去感谢刘站长,他才是真正的好人。”李爱国指指刘副站长。
正在接受社员们反应问题的赵东山闻言,心中暖烘烘的。
好人人为什么不能当个好人?
李爱国也想不明白。
这些食品站,供销社里的售货员,收购员,每个月拿着几十块钱的工资。
生老病死有国家管,日子过得远比社员们舒服多了。
为什么不能当个好人呢?
骑着自行车,李爱国畅游在寒风之中。
天边的乌云逐渐散去,阳光在天地相接的地方描出一道金边。
也许明天会是个好天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