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屋内。
“往左一点,再往右一点,好好好,就是这个位置。”
陈雪茹歪起小脑袋盯了半天,直到脖子有些酸,奖状才算是横平竖直。
浆糊抿在奖状背后,紧紧贴在墙上,捋平奖状四个角,李爱国拍去手掌上的灰尘,从椅子上跳下来。
刚才回来,陈雪茹见他又得了奖状,想将奖状全贴在墙上。
七八张奖状,足足了十几分钟才贴完。
先进个人优秀工作者.机务段优秀铁道职工再加上那枚奖章,一整面墙都是亮闪闪金灿灿的,可谓是这年月最豪横的装饰了。
李爱国恍然回到了小学生时代。
这时。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爱国,晚上我让你嫂子整两道硬菜,到家里好好喝一杯。”
张钢柱站在门外扯着嗓子说道。
他抱着奖状,脸上尽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李爱国疑惑:“钢柱,咱们是一块散会的,我到家至少半个小时了,你怎么才刚回来。”
张钢柱嘿嘿笑不吭声。
他媳妇儿王铁柱从旁边凑过来,夸张的说道:“我家钢柱得了奖状,先是拿到屠宰场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又举着奖状一路走回来,最后还从咱们四合院的前院串到后院。
见谁就跟别人炫耀自个的奖状。
这才耽误了时间。”
“我是真有事,晚上请吃饭,总得买点猪大肠.”张钢柱狡辩。
“看你嘚瑟的,人家爱国兄弟得了那么多奖状,也没有跟伱这样嘚瑟。”
“我能跟爱国兄弟比吗,人家是火车司机。”
张钢柱和王铁柱就跟橡胶娃娃差不多,谁也离不开谁,在一块还总是干架。
李爱国早就习惯了。
“好勒,晚上我带瓶酒过去。”
张钢柱夫妇回去准备饭菜,陈雪茹也去了张家帮忙。
难得有点空闲时间,李爱国翻开书本直奔继续肝书霸服。
刚看了半本书。
许大茂敲敲门,猫着腰走了进来。
“大茂哥,下班了?”李爱国合上书本,打了声招呼。
许大茂左右看看,贼眉鼠眼:“爱国,听说义务巡逻队拿到街道办编制了?”
这咋越传越邪乎了李爱国摆摆手,将巡逻常态化的事儿讲了一遍。
“害,原来还是义务工啊。”许大茂顿时没有了兴趣。
他原本还准备混个小组长当当的,大小也算个领导。
白干活的事儿,咱大茂才不干呢!
“你晚上那么忙,哪有时间参加巡逻队。”李爱国打趣。
许大茂这阵子总是半夜才回来。
也不知道是下乡放电影了,还是去给大娘小媳妇儿送温暖了。
“也是哈,咱可是个大忙人。”许大茂颇为自豪。
闲扯两句,他刚准备走,突然又停住脚步,挤眉弄眼的说道:“听说区里面把贾张氏送到卫生清扫攻坚队,嗨,这老婆子可算是倒大霉了。”
“别乱说,区领导这也是为了治病救人,让贾张氏早日改掉坏毛病。”李爱国提醒道。
“对对对,治病救人,像贾张氏这种病入膏肓的人,就该下一剂猛药。”
许大茂想起刚才遇见贾张氏的事儿,喜得嘴巴几乎合不拢了。
贾张氏踉踉跄跄的往外面回来,脸色苍白得就跟贾东旭死了一样。
见到许大茂也没有了往日的阴毒劲。
痛快啊!
许大茂没少被贾张氏折磨,总算是出了口气。
当然,要是贾张氏是被他送去攻坚队的,那就更好了。
许大茂闲聊两句,虽然没能加入巡逻队,心情却很好,哼着小曲回去了。
夕阳西下。
四合院里逐渐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飘来饭菜香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炊烟。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张钢柱夫妇准备好了晚饭,李爱国拎了瓶老汾酒来到张家。
四方桌上摆着红烧大肠,清蒸大肠,酸菜炒大肠,泡椒肥肠,唯一的素菜就是一盘爆炒小白菜了。
好家伙,大肠筵!
张钢柱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子大肠刺身,摆在了桌子上。
大肠刺身盘绕一圈,上面有个头。
“爱国,这可是新鲜的,今天下午刚从猪肚子里掏出来的,热乎着呢!”张钢柱今天高兴,特意把最宝贵的菜肴,献给了李爱国。
李爱国看着那绕成一圈一圈,黑乎乎,黏糊糊的玩意,总觉得它像是那啥米田共.
摆摆手道:“钢柱,咱不好这口,你自己享用就可以了。”
张钢柱又招呼陈雪茹,小陈姑娘脸色都吓白了。
“你们啊,就是不知道这玩意的好处。”张钢柱觉得他们不识货,拿起筷子夹起大肠头,塞进嘴巴里。
一阵猛嘬,一盘子大盘刺身就被干掉了。
陈雪茹:“.”
李爱国:“.”
张钢柱身为屠宰场职工,经常能从屠宰场里搞到猪下水。
贾家却不敢到张家占便宜,看来是有原因的。
李爱国觉得自己大意了。
那几盘炒大肠的味道倒是不错,李爱国吃得不亦乐乎。
陈雪茹则专盯着那盘小白菜。
一场家宴还算是热热闹闹。
人和人之间的情绪并不相通。
张家这边很开心,易家屋内的气氛却有些紧张。
贾张氏下午回到家之后。
将秦淮茹和贾东旭从里屋揪出来,对着他们一阵狂喷。
“咱们全家去告状,应该全家齐上阵。你们倒好,见势不妙逃走了,把我老婆子一个人丢在那里。”
贾东旭刚为逃过一劫而庆幸。
见贾张氏找后账,他眼睛一转,指着秦淮茹说道:“娘,这事儿都怪秦淮茹。是她非把我拉回来的。”
昏黄的屋内。
一股悲凉袭上心头,秦淮茹心中凄苦,手指攥得泛白。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担心贾东旭受委屈,所以将贾东旭救了。
贾东旭现在竟然出卖她。
只是这会面对愤怒的贾张氏,秦淮茹也只能苦苦解释:“娘啊,您一人受罚,总好过咱们全家受罚。”
“啪!”
甩出一巴掌,贾张氏冷着脸说道:“小贱人,我看你就是恨不得我老婆子死。”
秦淮茹捂着肿胀的面颊哭泣起来。
她恨不得贾张氏被抓起来!
“哭哭哭,你还委屈了是吧?老婆子我可是得打扫粪场,不比你委屈多了!”
贾张氏坐在炕上,冲秦淮茹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棒梗的面子上,我现在就让东旭休了你。”
贾东旭也站起身指责秦淮茹:“咱娘对你那么好,你咋能出卖娘呢!”
屋顶的白纸灯泡滋滋闪烁两下。
秦淮茹觉得周围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
一大妈本来在家里缝衣服,见贾张氏收拾秦淮茹。
心中暗叹这小媳妇儿日子不好过,却不敢进去相劝。
眼不见心不烦。
只能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
一边盯着屋内的动静,别让贾张氏放火将易家点了。
一边等易中海回来,解决这事儿。
傍晚时分。
易中海背着手从外面回来。
“老易啊,赶紧的,贾张氏在咱家快闹翻天了,你赶紧去劝劝。”一大妈连忙站起身。
易中海的心情顿时不好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
他去街道办本来打算找马副主任商谈下一步计划。
却意外得知马副主任被区委的同志带走了。
看那位办事员神情古怪的样子,易中海知道这次马副主任被带走,恐怕回不来了。
虽说易中海早做了准备,牵连不到他。
但是马副主任是聋老太太在街道办内的重要关系。
这些年易中海之所以能够在四合院里欺压住户,就是因为上面有马副主任罩着。
没有扳倒王主任,没能打压李爱国,反倒自断手臂,简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易中海的心情能好吗?
现在贾张氏这老婆子又闹事儿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易中海真想转身就走。
可是这里是他家啊!
易中海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掀开布帘子,进到里屋。
贾张氏正在痛骂秦淮茹,各种污秽恶毒的词语层出不穷。
秦淮茹虽是乡下来的,也没见识过这些。
双眼哭得通红,头发乱糟糟的,那小模样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易中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是他又觉得这种感觉不对。
秦淮茹毕竟是徒弟媳妇儿,连忙轻轻咳嗽两声,打断了贾张氏的诅咒大法。
“老嫂子,都是一家人,我看秦淮茹没有做错。”
“诶嘿,你这老东西,我早就知道你看是我家儿媳妇了!”
贾张氏闻言大怒,站起身就要去抓易中海的老脸。
“胡闹!”
易中海猛喝一声,脸色严肃了起来。
别看贾张氏闹得凶,面对暴怒的易中海却不敢呲牙了。
爪子悻悻的放下来,梗着脖子说道:“易中海,秦淮茹出卖我,是大不孝!”
易中海板起脸说道:“你想过没有,当时秦淮茹和贾东旭就算是跟你一块告状,也不会改变结果,只能是你们一家人一块受罚。”
贾张氏不吭声了。
易中海接着说道:“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李爱国!”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秦淮茹也顾不得哭了。
贾张氏噗嗤笑出声来:“老易,我看你被李爱国整怕了!”
“区里开大会,那么大的事情,能是李爱国布置的?”
贾张氏回来的路上也复盘了整个行动。
要不是今天撞到区委召开表彰大会,她也不会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
易中海叹口气说道:“我在街道办打听了,表彰救灾有功人员,就是李爱国的提议。”
“嘶李爱国竟能让大区长听他的!”
闻言。
贾张氏一屁股坐回火炕上,神情有些呆滞。